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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西子妆慢（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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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见数道利刃割破皮肉，刺穿血肉之躯与经脉的‘噗嗤’之声，丁晓雯连同身下的芊芊一起停在了那排支叉着的锋利如刀的破镜子断茬上。

丁晓雯因为有身下的人肉垫子而毫发无伤，但是下面的芊芊却发出痛苦的□□。手中的金步摇早已坠落在一地镜子碎片中！

丁晓雯站起身，拢了拢披散的头发对还未断气的芊芊道“要让你失算了！”

说着揪住丁晓雯的头发，用上了呼吸的劲儿，咬牙把她的身体从如数道利刃一般的破镜子断茬上拽出来，猩红滚烫的人血立即喷溅了丁晓雯一脸一身，她抓住丁晓雯此时已经破败的身体，长长的叹了口气，像是积蓄了全身的力气，冷笑着自嘲，对芊芊说道“你可还记得昊娘说过让我儿使出吃奶的力气呼吸……？”

芊芊表情扭曲的看着丁晓雯抓着自己的身体，由于被刺破了内脏的她嘴里开始喷血。丁晓雯微笑着对芊芊自言自语道“让我毁了你引以为傲的脸，到了地狱也不用再害人……”

说完丁晓雯使出吃奶的劲，抓住芊芊的头发，把她的脸颊、她的头颅怼向如数道利刃一般的破镜子断茬上……

芊芊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丁晓雯摆弄着自己如同戳破了正漏水的皮囊一般的身体，嘴里刚发出了一声惊叫，就听“噗嗤”一声，她的脸已经没入破镜子的断茬中。

当即，血流顺着破镜子断茬奔涌而出，不一会就变成一大滩血泊。

丁晓雯甩了甩手上的血，就像甩掉粘在手上的烂泥巴，平静的去水盆洗干净了手。继而走去衣柜拿了一身日常穿的衣服。取了一双日常穿的、干净的鞋子放在门外，又转头回到梳妆镜前取了昊娘为她新定制的那套胭脂水粉，这才坐在门栏上换了鞋。将自己的屋门锁好。步履轻快的来到儿子的卧房。

在儿子的卧房，丁晓雯换下血衣、重又梳洗：

六合镜已经尽毁，丁夫人如今用来梳妆的是儿子房中一台微微蒙尘的普通铜镜，昏黄的烛光中，丁晓雯木然的看向镜中，看着镜中那张消瘦的脸庞，黯然的眸子，过去如丝缎一般的黑发，现在只能挽着简单的发髻，却也掩盖不住那种枯槁的气息。不知为何，突然想起自己新婚不久，那时身体还很硬朗的相公也是早起痴痴的盯着她梳妆，被她发现，正自因羞怯低眉垂眼之时，相公却已经来到身后，扳正她的身形，轻抬她的下巴、让她直视镜中倩影，赞道“娘子这样真好看，不施粉黛胜似西子……”

眼神一晃，时光匆匆已经过去这么多年，相公离世、如今连儿子也先他而去，只剩她自己顾影自怜、白发人送黑发人，由不得就悲从中来！现在她终于体会到什么叫真心的愧疚了，她觉得自己对不起早逝的相公和枉死的儿子，但是老天却连让她跟他们说一句“对不起”的机会都再不给她！

眼里堪堪就要夺眶而出，丁晓雯赶忙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换上一条新绿的长裙，那“绿色”一如七色彩虹中绿的色彩！曾经这是她最喜欢的颜色，因为在她的眼中，绿色代表生机，然后丁晓雯动手重新把头发挽起来，不同于以往只淡扫蛾眉，而是十足十的用上了总不舍得用的昊娘送她那套提神的胭脂水粉。这下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果然精神好了很多！她现在还不能倒下，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来到儿子的床前，丁晓雯对儿子的尸体说“儿啊，你的大仇为娘替你报了！你且等上一等，我处理好后事就来找你！”说完将儿子的床帐轻轻放下。

拉出儿子床下的一个暗格，里面一叠地契、一堆银票显露出来！原来丁晓雯觉得儿子已然成亲、与芊芊自然就是自己的家人了，按照儿子的话说，“这些迟早都是他们的”！所以丁晓雯原本打算让儿子儿媳今夜留宿这里，他们兴许会发现这是给他们真正的彩礼！如果小夫妻厚道，今夜之后并不曾自己翻找出来，那么总有一天，当他们母子婆媳关系足够融洽，小两口搬回来居住的时候，自然也会发现！

丁晓雯叹了口气，这时候反而说道“命该如此、没什么好抱怨的！”

携了这些金银细软、丁晓雯掩好房门径自去了前厅。

丁晓雯一切如常的唤来府中所有下人，就像往常每月每天交代吩咐他们做事情一样：给每个人发放了终生饷银，或有地契或有推荐信，然后就像过去当家做主时一样，给这些仆妇下达她生命中最后的一次命令：大多数仆人必须连夜离开丁府！

忙乎到了最后，只剩管家和厨娘并另外一个负责采买的账房先生。丁晓雯同样为他们准备了丰厚的酬劳，并给他们传达作为丁家管事人最后的指令：“你们三人先将自己的酬劳收好！为丁家效力了这么多年、这么多代，只能给你们这点养老金实在过意不去……”

三人听丁夫人如此说，只泪如雨下的跪地磕头却无语凝噎。

丁晓雯继续道“明日午时，你们三人需得同时到我房中来寻我，若找不到我，我可能在其他房舍里，你们直到找到我为止！”

“这里还有一封信两张地契和一些银票，烦请你们三人一起将这些东西带给最近帮了我和少爷很多忙的昊娘，想必你们都认识她、也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她，这件事是需要你们在午时之前办妥的！务必要让她收下，这是丁家对她的一点心意！”

这些人都是丁府的老家人了，突然听闻如此消息，不明就里的痛哭却不忍离开。

丁晓雯对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有缘还会再见”！于是送走或者不如说是赶走这些下人。锁闭了前门和前后院之间的小门！

是夜，月明寂静，丁晓雯在灯烛下妆台前看着一身“青灰色”长衫的自己，好像那条代表生命力的绿色裙子在短短几个时辰内就已经退去生命的颜色，衬得她回归消瘦而寂静。

丁夫人自己取下烛台上摇曳飘忽的蜡烛，用它照着前路又去了一次横陈着芊芊死尸的卧房，在屋外不忘脱掉鞋子，只穿着袜筒在满地血泊和琉璃镜面碎片的地方寻觅起来，良久终于找到那只下午差点要了自己命的芊芊打算用来行凶的孔雀蔷薇金步摇。丁夫人并不怕麻烦打了水来将步摇清洗干净，用丝帕擦拭干净，又去自己的衣橱拿了干净的一套换洗衣服和袜筒，这才满意的退出卧房，重在门槛上坐定换下沾了血污的衣衫袜筒。然后穿好鞋，锁上自己的房门。只借着清凉如水的月色重回儿子躺着的屋舍。

回到儿子的床前，丁晓雯搬来一把靠背椅，将儿子蒙尘的桌面上陈设的用来写字的上好娟纸取了厚厚一叠浸于脸盆的水中，片刻娟纸吸饱了水，丁夫人动手将湿重的一叠娟纸取出拿在手上。

丁夫人重又坐回儿子床前，面目慈祥的看了儿子一瞬，毫不犹豫的把娟纸摊在自己扬起的脸上，用一只手取出带回的孔雀蔷薇金步摇狠狠在另外一只手腕上划拉出深深的伤口。丁夫人脸部保持着姿势不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丢掉那支金步摇，摸摸索索抓住儿子已经冰凉如铁的手，喃喃道“儿子娘来找你们了！我有好多话要对你们说……”然后就微笑着用自己的意志力闭了气。

随着丁夫人脚下的血汇聚成一摊暗红的血泊，她的呼吸也在主观意识操纵下自动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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