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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六十四章（第4页）

“在凌水村里，有很多父母双亡、上不起学孩子。村长办了私塾，其实是在倒贴钱，为让学堂得以运转，经常带着孩子们做些小玩意去卖。”

顾明昭低声道“……还是挺不容易。”

竹篓里人偶形形色色，有仗剑侠客，倚竹修士，招摇舞女，各具特点，不一而足。谢镜辞思忖良久，拿起其中两个，举在顾明昭眼前“来，哪个更好看？”

谢镜辞给钱很多，两个孩子大惊失色，一度以为自己在做梦，互相掐了好几下胳膊，才千恩万谢地离开。

顾明昭抱着手里人偶，连连摇头“谢小姐，我也不想努力了，你府中还差神仙吗？风流倜傥那种。”

谢镜辞睨他一眼。

“其实我一直在想，”她看着两个孩子离去背影，若有所思，“既然凌水村所有关于你记忆都不复存在，按理来说，你应该消失于天地之间，不留丝毫痕迹，但如今却一息尚存，实在奇怪。”

顾明昭睁圆双眼，拼命点头“对对对！我也很纳闷。”

“但说不定，即便没有了记忆，还是会有些东西留在脑子里。”

她仰头看一眼树叶缝隙里天空，轻轻吸了口气“就像村长隐约记得你模样，追随着你步伐重建私塾……或许那也是一种羁绊，虽然谁都不知道。”

与顾明昭相遇时，如今村长只不过是个懵懂小姑娘。

出于对那人仰望，即便过去数十年，即便丧失了关于他所有记忆，还是会循着他脚步渐渐往前，亦会在梦中记起，曾有个高挑瘦削、五官平平，却也温柔至极先生。

记忆不过是一种载体，即便消逝得一干二净，也仍会有难以言明情愫藏在心底。

顾明昭看一眼手里娃娃，半晌轻声笑笑“但那也只是一种可有可无感觉吧？记忆丢了就是丢了，不可能变得同以前一样。”

他说到这里，笑意更深“现在日子也很好啊，闲人一个，虽然是个没用废物，但至少潇潇洒洒，没那么多责任。我——咦？”

顾明昭略作停顿，视线穿过谢镜辞，来到她身后“裴公子？”

她心里咯噔一下，迅速转身，在与裴渡四目相对瞬间挺直脊背，如同偷腥被发现猫。

救命救命。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好端端甜饼剧本……会突然之间变成恐怖片啊！

“韩姑娘托我告知二位，”裴渡腰间别了湛渊剑，眉目清冷，看不出喜怒，“时候快到了。”

时候。

什么时候？

谢镜辞脑子发懵，听得身边顾明昭恍然一拍脑袋“对哦！马上就是观景时机了！”

他说着一怔，终于意识到不对“韩姑娘？她怎会知道观景确切时候？”

这里分明是他和几个小孩秘密基地。

“顾公子，”裴渡并不理会他迟疑，语气仍是温和得体，“再不去，时间就过了。”

顾明昭听不出这句话里猫腻，谢镜辞却是心下一抖。

来了来了，这剧本她曾经看过，这句话分明就是火山爆发前兆，特意摒退闲杂人等，只为褪下伪装，露出疯批内核。

裴渡是什么时候来这儿？她买人偶时候？那两个男孩离开时候？还是她和顾明昭说话时候？

小傻子顾明昭乐呵呵地走了。

谢镜辞轻咳一声，欲盖弥彰。

“他同你说了什么？”

裴渡神色淡淡，步步靠近“我不是警告过你，要认清自己身份么？”

谢镜辞没动，抬眼看着他。

遵循常理，在这种时候，她理应像所有传统女主角一样感到头晕恶心害怕难受，但只要见到裴渡脸，和他耳朵上一抹红——

对不起，她真只想笑。

讲出这种话，裴渡心里肯定比她更加羞耻，就像一只兔子披了狼外皮，看上去张牙舞爪凶巴巴，其实还是很好欺负。

更何况这些台词古早味儿，实在太浓了。

谢镜辞好整以暇，忍了唇边笑“我是什么身份啊——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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