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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傍晚时分，符鸣带着石归庭赶到流云驿。流云驿是专门为马帮设置的马店，这样的马店在茶马古道上既为常见，既为招待赶马人打尖、歇店，也为接待过路的骡马，替马帮保存货物，甚至还要替马队招揽生意、为马帮接货作保，所以能开马店的通常都是当地比较有能力有声望的人。

大伙儿早已做好晚饭，喂好骡马，就等着符鸣回来开饭。符鸣跟马队的兄弟说：&ldo;从今以后，石归庭石大夫将会加入我们，担任我们马队的岐头，以后就是我们的兄弟了。&rdo;

石归庭跟众人作揖鞠躬：&ldo;以后有劳各位多多照顾了。&rdo;

大家都抱拳回礼。

符鸣说：&ldo;阿成，马队的规矩就由你教给石大夫吧。&rdo;

劳成跑上来：&ldo;好。&rdo;

符鸣径自去开饭。石归庭看着大家都等符鸣盛了饭之后才开动，知道马帮规矩多，便老实地等着所有人都盛了饭之后才去添饭。

劳成站在他旁边，按住锣锅替他盛饭，说：&ldo;盛饭时注意，别让锅子转动，一层一层地添，不要挖洞，这都是规矩。&rdo;

石归庭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看见大家都从一个大搪瓷缸子里夹肉，那些肉肥瘦均匀，炖得很烂，切成四四方方的，每块都一般大小，足有半斤重。每人一块，包括符鸣在内，绝不多夹，就连马帮带着的两条狗也各自分到一块，夹到最后，缸子里空了，石归庭没有分到。石归庭一只手伤着，只好将饭碗放在桌上，安静地用没受伤的右手扒着糙米饭，夹桌上的青菜吃。

劳成抽出一把小刀，将自己的肉分成两块，夹起一块准备放到他的碗里：&ldo;我们大家不知道你会来，所以没有准备你的份，下一顿就会有你的了。&rdo;

这时阿膺过来了，对劳成说：&ldo;阿成你的自己吃吧，我的给石大夫。&rdo;

劳成嘻嘻笑起来，将那块肉收回：&ldo;好，谁叫你今天吃双份。&rdo;

阿膺说：&ldo;你好，石大夫，我叫白膺，是马队的二锅头。&rdo;

石归庭连忙打招呼：&ldo;你好，白锅头。&rdo;

白膺笑起来：&ldo;不用叫我白锅头，跟大伙儿一样，叫我阿膺吧。&rdo;说着夹起一大块肉要给石归庭。

石归庭连忙将碗推开，嘴里推辞说：&ldo;不用了，你们自己吃吧，我不吃‐‐&rdo;肉字还没说出来，他的嘴就被劳成捂住了。

劳成满脸惊慌，用手压在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ldo;石大夫，不好意思，我们马帮规矩多，我还没来得及教会你呢。我们管吃这个叫做‐‐下数，下数，明白?&rdo;

石归庭睁大了眼睛，将劳成的手拿下来：&ldo;吃这个叫下数，下数?&rdo;吃肉叫下数?

白膺笑眯眯地附和：&ldo;对，叫下数。我们不说吃那个，是因为忌讳野兽来伤害人和骡马。&rdo;

石归庭点点头，然后笑起来：&ldo;我知道了，这个叫下数。&rdo;

&ldo;对，有些马帮也叫下箸。&rdo;劳成点点头，额头上密密地布满了细汗，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ldo;还有这个，也不是平常的叫法，我们管它叫莲花。&rdo;说着用筷子敲了敲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