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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信徒（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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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停歇，劳碌的乌云似乎也想喘息片刻。天边最后一丝光明即将隐去，黑暗终将来临，势不可挡。

白日里茂密葱绿的农田已被夜色罩上一层诡秘的黑纱，拂面而过的冷风摇曳着那些植被的叶片，发出沙沙的声响，听起来萧瑟荒凉，更添了几分诡异和阴森。

法尔莫紧紧跟在罗恩的身后，在泥泞的土地上轻手轻脚的前进，他的身后是三位神色严肃的裁决者。

黑暗中的农舍如同巨大的怪兽蹲伏在田野中，黑洞洞的门窗就像怪兽的巨口，黑暗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吞食到访者的血肉。

罗恩抬手指了指那间农舍，“就是这。”

一盏昏暗的手提灯挂在那幢破落的农舍门口，就像黑夜中的引路灯，在黑暗荒凉的田野中分外的惹人注意。罗恩努力的压低自己的身体，在夜色的掩护下，慢慢地走了过去。

蹑手蹑脚地推开木门，尽量不让那破烂的门板发出刺耳的噪声。房间里没有烛火，也空无一人，眼睛里看到是陈旧的家具和被烟火熏黑墙壁，壁炉里很冷清，似乎已经很久没用，破旧的桌椅肆意的横在地中间，几个没经过洗刷的餐盘堆在桌子上，看样子已经放置了很久，食物残渣和汤水已经变为焦黑的污渍，橱柜上只有几个干瘪的苹果在等着腐败发臭。脏衣服和臭鞋被随意丢弃在满是泥污的地板上，没人整理也没人打扫。

法尔莫从楼上走了下来，看着治安官晃了晃脑袋，小声说道：“没人。”

空气中混合着许多种难闻的怪味，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住鼻子，应该是久未通风的缘故。

治安官皱了皱眉，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整个房间，他的鼻子抽动了几下，空气中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臭味撩拨着治安官敏锐的嗅觉。

那是血肉腐烂的味道。

“闻到了吗？”罗恩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奥莉尔，低声说道。

奥莉尔面色依旧高冷，她白了罗恩一眼，“当然，那味道那么特别。”她缓步步入房间，仰着头四处观察着，锐利的眼睛不会放过每一个细枝末节。

“也许是死老鼠，这房间子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尼尔抽动几下鼻子，淡然的说道。

罗恩不置可否，踩着小心的步伐在凌乱和狼藉中慢慢行走，他的手指拂过长桌开裂的表面，一层薄薄的灰尘沾染其上。他的眼睛又转向窗边，小圆桌上的两个木头酒杯吸引了他的注意。

两个酒杯，一个空的，一个残存着半杯黄色的液体，罗恩拿起那个杯子，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苹果酒，还没腐败，放置的时间应该不久，不超一天，也许就在今天下午。

门努是个不折不扣的酒鬼，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在家中喝酒也不足为奇，但另外一个杯子是谁的？罗恩陷入沉思。

突然，法尔莫一声惊呼：“这有血迹！”

罗恩快步走过去，看见厨房的地板上残留着大片的污渍，但光线暗淡，无法分辨。

尼尔将门口的手提灯拿了过来，借着昏暗灯火可以清楚的看见那一大片暗红色污渍，虽然经过刻意的洗刷清理还撒上了一层薄土，但那属于干涸血液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辨。

罗恩蹲在地上从扭曲变形的地板缝隙中抠出一点污泥，肉眼可以清晰的辨识出泥污被染成了暗红色，像是被血液浸泡过的颜色。他将泥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腥气很重。

而身处在厨房中的人们也意识到——此处的腐臭味尤为浓郁，渐渐强烈的腐烂气息填满每个人的鼻腔，也将惶恐和不安塞进每个人的心间。

这味道……让人极其不舒服……

尼尔高举着灯火，鼻子不停的抽动，像一只敏锐的猎犬，只见他慢慢地俯下身，身体随着愈发浓烈的臭味慢慢移动，最终在底层橱柜前停了下来。

橱柜的门虚掩着，里面黑漆漆的光线无法照亮。

腐烂的恶臭就是从这扇门里传出来的，尼尔扭头看了看一脸严肃认真的众人，慢慢地抽出腰间的佩剑，咧嘴阴鸷一笑，“也许是几块烂猪肉——也许是个人。”

罗恩的心可不像尼尔那么轻松无谓，神情也凝重许多。他并不害怕——无论里面是什么鬼东西，他都不怕，因为战场上活下来的人什么血腥都场面都见过。

令罗恩感到压抑的是——他想起了面包店的小学徒和他说的话，门努的大儿子不过十几岁，还是个稚嫩的小孩子，而他的小儿子才八九岁而已。治安官已经很久没见到门努的妻子了，以前，那个消瘦的女人时常会到集市上买卖东西，朴素的脸上总是挂着醇厚的笑容。

罗恩的心悬了起来，惴惴不安的盯着那扇虚掩的小门——无论里面躺着的是哪一个他的内心都不会好过。他开始安慰自己，也许里面只是几块烂猪肉。

尼尔将身体闪开，手中的长剑只是轻轻一拨，那破烂的小门便吱吱呀呀的打开。

脚，双脚，人的双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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