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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自在宴（第1页）

不得不说，沈其羽的想法确实打在了关键之处。沈家的根基在常宁，而非京城。而沈家的事业，又和包括佛朗机人在内的番人息息相关。

沈其羽的官职是巡海御史，职责是督察海贸，说白了就是赚番商的银子。而沈其音一直将收复东宁岛视为己任，与佛朗机人开战是不可避免的。而沈家有多少精通番语的人才呢？其实并不多，基本都在此次跟着沈其音进京的那些邑民中了。因为来京的时候带着一众佛朗机俘虏，还要一边走一边教他们规矩，所以挑人的时候除了看战功，就是挑番语熟练的。

别看沈达海等人的番语还不错，但其实在沈家远征归来的那一大群人里，真正能跟佛朗机人接触的并不多，学会番语的就更少了。而因为远征队始终和纳瓦人站在一起，所以他们之中大部分人倒是都会说纳瓦语。可大成土地上为数不多的纳瓦人正是他们从美洲带回来的家眷，所以这门外语只有关起门来在家说，出了家门还真是一点都用不上。

而番语，或者说佛朗机语就不一样了。欧罗巴大陆虽然国家众多，语言繁杂，但各种语言之间的差异并没有那么大，很容易举一反三。而佛朗机帝国崛起，几乎统一了欧罗巴大陆的西部，所谓佛朗机语也就成了欧罗巴大陆上最通用的语言。

来大成贸易的番商，不管出自哪国，几乎都会说佛朗机语。而佛朗机人的军队里虽然也包含了原属各国的民众，他们的母语和家乡话也各不相同，但佛朗机语是他们日常生活中唯一可以使用的语言。想说家乡话？说梦话的时候再说吧！

在可预见的未来，不管是商场上的推销谈判，还是战场上的审讯招降……佛朗机语，也就是大成人统称的番语，必然会成为一项重要的技能。而大成和大明差不多，外语人才极度匮乏，一小半集中在礼部，一多半分散在番商较多的港口城市，而且水平参差不齐，经常出岔子。

没办法，受观念限制，真正有学问的读书人谁稀得学鸟语啊？都去读儒家的圣贤书了！掌握了番语的大多是靠着聪慧和语言天赋，通过和番人打交道耳濡目染学会的，充其量只能算个半吊子。

如果沈家能够系统性地培养出一批精通番语的人才，那么不光是在眼前的事务上获得便利，于长远来看亦是达成了一项重要的战略储备，甚至可以达到这一领域的垄断！

可叹啊，沈其音作为一个高考考英语的现代人，一个熟读近现代史的文科生，一个办公室就在英语教研组对面的教师，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想到这一点，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所以眼光独到的沈其羽立了一大功！

不过立功了又怎样？还是得听姐姐的话才行！王鹤的生辰宴必须参加！就当是换换脑子了！

沈其羽拗不过，最后也只得屈从认命。

因为独处的时间长了，现在的沈其羽是真的不喜欢热闹。他只能盼着以王鹤那糟糕的人缘，最好是来不了几个客人吧！

然而最终的结果让沈其羽失望了，三十二份请柬送出去，最后来了二十七位客人，甚至还有几个没有接到请柬的官员舔着脸凑上门来，最后客人的数目居然比预计的还多上几位！好在沈其音也做了应急预案，多出的客人也安排好了座位，并没有出现什么混乱。

“哦？来了这么多人？看来夏相最近的行事还真是不得人心啊！”

最后抵达的张启真是在沈其音的搀扶下入场的。听闻了来客数量，张启真也是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是啊，为了维护自己的声望就把小舅子丢出来受罪。再怎么坏也是亲戚啊，也不是十恶不赦的那种，不单做了弃子还往死里整，无情啊！”

因为要做跟踪报道，所以沈其音特地了解了一下董宇恒进了顺天府之后的事情——还是一个惨字！

张士寻怎么会愿意给夏伯严刷声望的表演搭台子呢？他当场就拒绝了夏家将董宇恒收押下狱的建议。真要收押，那也是案子一件一件判完了，按律收押，不是你夏家想关就关的！

结果怎么样？被顺天府轰出来之后，夏韶文自己回家了，而把穿着囚服，戴着枷锁的董宇恒留在了顺天府门口——这叫戴枷示众，也叫划清界限！到了晚上夏家还不来领人，张士寻没办法了，只好把董宇恒投入了大狱。

哪怕沈其音乐于看到董宇恒多受点罪，也不得不感叹一句——老夏，真够狠的！

“夏相何须有情？只要有理就能坐稳相位。至于能不能把他的有理变成无理，就要看你们的啦！”

“嘿嘿，自然也离不开老大人您的协助啦！”

上楼的几步路根本说不了多少话，说到此处两人已经步入了二楼的会场。

只见开阔的楼层内分了十几张方桌，每张桌子四个座位，沿着窗边一字排开。会场的正当中是两排餐台，现在只有前面一排摆上了各式凉菜糕点，水果饮料。后一排的热菜会在宴会正式开始之后端出。

在餐台后面还有一个小小的讲台，本是茶楼留给说书人的位置，于此时则是留给宴会主人讲话用的。不过沈其音知道王鹤不会像说书人一样长篇大论，在这种场合，你说得越少，反而会让别人想得越多。

此时，其他的宾客正四人一桌坐在座位上，听每桌一位的专属服务员介绍自在宴的形式还有菜品。若不愿意自己取餐，服务员当然也可以代劳。不过沈其音相信这些人精肯定已经悟出了自在宴的正确使用方法，开宴后需要服务员来伺候的应该寥寥无几。

此时见张启真步入会场，所有参加宴会的官员都站起身来向老大人行礼。沈其音迅速观察了一下，大家的眼中除了惊讶似乎还有些许庆幸，应该是在庆幸今日前来赴宴的选择吧。

因为沈其音早和王鹤打过招呼，所以王寿星上前来和张启真见礼时倒是从容不迫。一阵免不了的虚礼寒暄之后，张启真走向了最靠里侧的那一桌，也就是主桌。肖万山也在那里，他是皇亲，代表了皇帝，更是此次宴会名义上的发起人。不过作为今日宴会上唯一的武将，肖万山是不会主动说话的……就跟在朝堂上一样。

此时，随着最后一位贵客踩点入场，时辰已至，这场别有意味的自在生辰宴也终于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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