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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祸起（第1页）

柳棉穿着白色雪狐大袍出了仙脉门，拐过几个街角忽的轻身跃上屋脊，好像一只灵狐轻快。胡同窜出里面两个穿着白衣的仙脉门弟子，看着空荡的胡同哭丧着脸。

望海楼最高处摆着一桌精致的酒菜，食材都是成对，两只海胆，两条鲍鱼等等，只有甜点多了几碟，糕饼都是晶莹剔透的，折射窗外的日光。

当柳棉到达的时候桌子上的菜更换了三次，只为保持着最好的口感，柳棉推开门却没理那些精雕细琢的大鱼大肉，直奔易云从西疆带回的蜜果丸子，小小一颗丸子她竟然也要吃三口才咽下，易云还记得他第一次在西疆吃的时候是抓了一把，少说也有七八个。

柳棉的眼睛亮晶晶的，又拿起一颗望着易云，含在口中轻轻叼着却不咬下，好半晌才懒懒的伸出舌头卷回口中，表情似笑非笑，教人捉摸不透。

再见故人，柳棉的长发软软的趴在肩头，一双杏眼勾着无边的春色，蜿蜒的线条剖开窗外的春光，易云叱咤风云的狂傲竟被她幽幽好似责备的神色化成流水，回想起曾经跟在他身后嚷着要嫁给他的那个小姑娘，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一挥手打发掉了。

柳棉提起玉质酒壶为易云斟满乳清酒，随即又为自己斟了一杯，笑道：“柳棉奉易大哥一盏。”盈盈矮身，一饮而尽。

易云哈哈一笑：“我也敬妹妹一盏。”

柳棉调笑望着易云说道：“大哥这一去可是忘了我这个未婚妻了？”

易云道：“不成了。”

柳棉眼中失落一闪而逝，又笑了起来说道：“我知道你的难处，所以今天才找你出来，我先问易大哥现在可有破局之法？”

易云遥望楼外平静的海水，晴空之下一片光亮，说道：“哪有破局之法，最好的结果不过是鱼死网破，我不知海面之下到底有多少暗流。”

柳棉靠近易云，手指探出窗外说道：“你瞧岸上那块礁石，那是我们仙脉门。海里若隐若现的那一块，是朝廷。”

易云揽住柳棉的腰身，眼神幽远的望着岸上的一块礁石说道：“我还看到岸上有一个血衣门，而海上只有一艘长孙家的小船。”

柳棉望着起起伏伏的小船噗嗤笑道：“我瞧着它很可爱。”

易云在皇帝第一次调任父亲手下官员的时候曾与父亲聊过，这是皇帝要对付我们易家的信号，如果此时不反应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当时易云建议父亲在西疆自立为王，同时联盟流放极寒之地的北王冰川，再与西疆联盟，三股势力一成与梁国足以分庭抗礼，这是唯一的办法。

但是父亲一来念着皇恩，说我们易家世代忠良，皇帝也不会把我们赶尽杀绝，二来不想连城的家眷受连累，这才任由易家一步一步到了现在这样被动的境地。

易云依旧盯着长孙家的小船，如今已经没有最好的办法，皇上虽然没有明说要赶尽杀绝，甚至还给易家封了侯，但是仙脉门与皇族可说是一家人，如今仙脉门蠢蠢欲动，皇上什么意思也就很明白了。曾有一个门客提过一个建议，让易山交出侯爵位，将易姿嫁给皇族或者仙脉门的嫡出公子，也就是说向皇帝表达顺从，说不定皇帝能给易家一个生路。

易云并不认为示弱可以挽救易家，皇帝惧怕的是易山的威望和自己的武功，他们父子两个不死皇帝不会安心。但是易家作为镇远将军已经有五代，为什么偏偏这一代皇帝不放心了呢？这一点易云始终没有想明白。

柳棉拉扯易云的衣袖，将他的目光拉回自己身上说道：“那艘小船是长孙百鬼从小海狗那里赢来的，是东海最快的船，如果你杀神易云坐着这艘船前往鲁国青城，那么梁国皇帝还敢动你们连城的易家吗？”

易云眼睛一亮，他明白柳棉的意思，他不但要走，而且还要在走后让皇族的让人知道他易云去了鲁国。

柳棉望着易云的眼睛，踮起脚趴到他耳边轻声说道：“你要带着我走，也算是跟我们龙家联姻了，皇帝叔叔更不能动你们易家。”

易云一把抱起柔弱无骨的柳棉，展颜一笑，柳棉绯红了脸颊，把头埋了下去，易云宽厚的胸膛里面是响亮有力的心跳声。易云瞧着窗外，叹了口气，心念着：父亲不走，我怎么走？可惜了……

暮色昏沉，易山领着一队人马便装回了连城，刚好在宴会的前一天。

简单交代几句过后易山独自一人呆在房间，他拿着一本春秋发愣，到现在他也不相信皇帝会对他赶尽杀绝。

这些年他易山劳苦功高，论及功劳就是封王也不为过，现在皇上夺兵权封侯，他坚信这已经很过分了。可是当他交出兵符的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虚弱了，突然就觉得皇上的威严开始震慑他了，而周围人对他的态度也偷偷转变了。

易山今年六十岁，身上的肌肉依然如铁似刚，体内真气浑厚，可惜往昔那般睥睨天下的豪气熄灭了。如今见到他的人都不再下跪，而他也脱下战袍躲躲藏藏的回了家。权利真叫人着迷，失去权利又真叫人无助。

花甲之年常被人说成老人，易山从不像一个老人，但是现在不得不做老人要做的事。这时易云推开他的房门，跟他说要去鲁国。易山知道儿子想的是什么，纵观前朝像他这样的大功臣被杀者不在少数，儿子是想要皇上投鼠忌器。可是他堂堂易山，威震西疆，需要儿子为他远走他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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