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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温暖的寒夜（第1页）

【我看不懂汉语。】大辅继续对着老婆婆打着手语。他开始着急了，安静的世界突然冒出一两声“呜呜哇哇”的怪叫，那是高速思考着的大辅无意识地在低鸣。

“你真的是一点儿都听不到吗？”老婆婆用不甚标准的普通话，颤颤巍巍地从小凳子上站起来，凑到大辅的耳朵旁高声叫起来。远处烧烤摊有几个男人顺势回了头，然而当他们远远望去看见这队老少路人没有任何异常后又开心转回去啃着手上的牛肉串了。

看着老婆婆的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大辅猜到她应该是跟自己说话了。可是，啊，啊！好急啊，她说了什么呀！

【你说什么我都听不见的。】大辅用中国手语比划了一遍。他目光注视着老婆婆，四目交流着再缓慢地重复了一次刚才的手语。上拉、下压、左提、右划。大辅的神情愈发凝重，手语也越打越慢。

【你、说、什、么、我、都、听、不、见。】

老婆婆看着这个鬓角剃得高高的西装头帅哥比划得都憋红了脸，终于确信他是个真正的聋哑人。她拿出牌子，再次伸到了大辅面前。

【我不懂中文。】大辅鬓角开始沁出细细的热汗。即使是这样寒冷如刀割的月夜，他依旧焦虑到全身发热的程度。大辅着急万分，连续比划着手语，动作频率也因为烦躁而变得快速了起来。标准手语行不通呀！普通人几乎没有人会看得懂手语。大辅指了指写着价格的纸牌，又将手伸到老婆婆面前，在掌心象征性写了几个汉字的轮廓，然后又摆摆手，再指了指自己的脑门，最后摇了摇头。

老婆婆睁大双眼，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个用发胶梳着油头、穿着挺拔的正装西裤、甚至还精心修了眉毛的年轻男人，就这么看着他耍猴式的可笑地舞动双臂，通过各种快速缭乱的推拉指划动作，做着各种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怪异手势。他的打扮看上去是那么体面，可比划手语的动作却是那么滑稽。太违和了、太违和了！

“我不懂你在比划啥啊，你还买不？”

名侦探柯南般的在大脑划过一道闪电，大辅突然想起了什么关键的东西。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在翻译里输入日语，点击实时翻译，最后再把手机屏幕对准老婆婆。我怎么就傻了呢！大辅气急败坏地拍着自己的脑门。在楚智宇不在身边的时刻，他就是用这样的方式与周围的人交流——买水果、订外卖，甚至滴滴打车。怎么刚才自己是被冻坏脑子了么，这么简单的方式都忘了，该死！

老奶奶看着手机屏幕摆了摆手，这下令大辅吃惊不已了。啊，她是什么意思？他再次把手机怼到老婆婆跟前，没想到直接被对方轻轻推了回来。

“我文盲不识字，看不懂。”

怎么搞的，这是怎么了，怎么沟通就这么难呢！该死！大辅无声地在心中抱怨，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嘴巴同时跟着无意识地发出“阿、哩、嗒”的声音，似乎在努力地说着话。这是日语么？听着乌七八糟的单音节，老婆婆皱起眉。

这袜子就是个地摊货，贵不到哪里去吧！好了，就这样吧！大辅放弃沟通，二话不说直接抽走了两双黑色男袜，再从钱包里捏出一张绿色的50元人民币，快速地塞进了老婆婆饱经风霜的龟裂的右手里。

走了！大步甩一甩头，在这寒冷的街口。

像是被牵绊住似的，已经走出快十米的大辅突然感觉自己被不知名的恶魔兜住了前进的步伐。谁啊这么烦！可当他转过头时，惊讶地看见老婆婆拉住了自己的衣角。

“纳、尼？”含糊不清的音节从他喉咙里迸出。

老婆婆颤颤巍巍拉过他的手，将什么东西放在他掌心里，再用力地合上大辅的五个手指。

那是四张被揉搓得皱巴巴的十元人民币。

这一刻大辅突然被温暖得在心里激起一阵涟漪。他不再回头，任凭寒风将眼角的水分子轻轻凝固、挥发、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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