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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神策一扬眉：&ldo;那又如何？又用不到圣人御驾亲征！定远将军治军有方，朝廷先前准备的粮草可支三年之用。如何打不得？&rdo;郑靖业道：&ldo;你漏算了一条：来年收成！既要用兵，就要耗费力役，这些人丁非但不能耕作，还要再耕粮草。已经有几年啦，天灾不断，国家经不起折腾啦。&rdo;李神策的表情转而有些不屑，怎么先前一力主战的人现在又化身老成持国了？郑靖业心里门儿清：以前是萧令先在台上，再二，他也是个青年君王，已经成年了。现在这个圣人他是个未成年，三观正在形成中，这个时候出头的大臣，容易形成一种&ldo;只知有xx不知有皇帝&rdo;的局面，到时候被记恨了，哭都没地儿哭去。郑靖业才不要做那种鞠躬尽瘁，死而被清算的人呢！所以，李神策再怎么说，他也没有做出一副鸡血上头的样子来。只是说：&ldo;先把眼前的事情给办完，先帝崩逝，还没过丧期呢。&rdo;按照古礼，除非人家打上家门口了，你才能墨缞而战，否则就不能主动挑衅‐‐现在双方正在和解呢。这个理由倒是说得过去，谁也不能说郑靖业失礼。李神策再不高兴，也只能暂时忍下了。向皇太后、小皇帝解释的工作就落到了郑琰的头上，她先向这两位科普了一下狄人的历史，其实她也是刚刚研究这个问题没多久：&ldo;狄人兴在北方，素为天朝之敌……后分为八部……双鹰王一统七部……犯边……定远将军败之……议和……&rdo;她用最简洁的语言向这两位简要概括了狄人的发展演变史，说复杂了这两位现在也听不懂。萧复礼努力地记忆，最后问道：&ldo;那天朝与狄部，哪个更厉害？&rdo;徐莹的眼中也透露出对这个问题的关注，郑琰有些无奈，国家间的较量，它不是用谁更厉害就能一句话简单概括的，力量的对比是会随时变化的。&ldo;计算整体，自是天朝更强，但是，天朝不可能集全国之力就为了一个狄部，那么大的国家那么多的事，西南夷也要时不时平一下，又有国内常有灾害也不能专心。如果集全国之力击狄了，国内就会虚弱；如果不管狄人，国家就要被侵略。&rdo;狗皮膏药最讨厌了！萧复礼听得略晕：&ldo;那到底是打不打呢？&rdo;郑琰踌躇了一下，道：&ldo;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rdo;这句警句她应该没记错。萧复礼还有些懵懂，不过闭上了嘴巴，慢慢回味。徐莹本来也想问自家跟狄人的力量对比的，因萧复礼先问了，她就闭嘴听着，听到后面不由道：&ldo;这些是朝廷大臣们该做的事情‐‐给大郎的师傅，究竟找到了没了？&rdo;朝廷大事她不懂，儿子最重要了。&ldo;正在找，要是寻常的王傅总能找得到，太傅，可马虎不得。&rdo;&ldo;那也不能拖着呢，起码得找人教大郎认字呀！圣人不识字，说出去不成笑话了吗？&rdo;&ldo;这个……娘子不妨跟大臣们说说，又或，娘子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么？&rdo;徐莹犹豫了一下，又住了口，杞国公跟她推荐过人，她的母亲萧氏也向她提过另一个人，她都没有最终答应。秦越不能说不是一个好老师了，那是一个徐莹都佩服的人，还是没能教好萧令先，说实话，徐莹对于选老师这个话题，有点怵。可这个话题又不能不提。&ldo;那再看看吧，顶多到元旦，过了新年，就再也不能拖了。&rdo;&ldo;唔，还是说说狄使吧。这个狄使原是个马奴，狄人分作八部的时候也不是特别安份，偶尔也会掠边民充作奴隶的，他就与一个本朝被掠为奴隶的人相识，学了些本领，为人既精细，又有耐心，马养得好，入了双鹰王的眼，一直跟随双鹰王，直到现在。狄人奴隶无姓氏，双鹰王赐他姓马，他自取名为骏。&rdo;徐莹奇道：&ldo;我听说狄人说的话跟咱们不一样，怎么起的名儿倒一样了？&rdo;垂帘&ldo;马是意译，照音译的话，我学得也不像。&rdo;徐莹点头：&ldo;你接着说。&rdo;&ldo;他出身虽低，本事却是不小，曾独领一军，灭不服双鹰王之部，在双鹰王那里，他的官儿大概……有咱们这里九卿那么高了‐‐今年才不到四十岁。马骏此来是要递交国书的，到时候娘子和圣人都要见他。政事堂担心他另有目的，还请娘子和圣人小心。&rdo;徐莹问道：&ldo;他会有什么目的？&rdo;&ldo;两家议和，先帝驾崩，名为吊唁，实为刺探。或许，还要趁机敲诈勒索吧。&rdo;徐莹怒道：&ldo;这是期我天朝无人吗？先帝去了又怎么样？他在的时候也没怎么……&rdo;&ldo;咳！&rdo;郑琰不得不打断她一下。&ldo;好啦好啦，我知道啦。&rdo;&ldo;到时候，不管他说了什么，你也不要被他气到。&rdo;&ldo;到时候必是大朝会，我到场，你也要在我身边的，有什么，你提醒我一声。&rdo;&ldo;是。&rdo;这是已经做熟了的，萧复礼年幼，原则上至少在大朝的时候徐莹要出现。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杞国公家的指点还是什么，她顶住了压力，逢朝必到，倒不拘于大朝小朝，都是一挂纱帘，坐在萧复礼的御座之后。郑琰被拉来陪坐，三公与皇帝坐而论政，女侍中在皇太后身边也有自己的座位，一旦有徐莹关心而听不懂的问题，她都要郑琰小声解释给她听。大朝会上，不但是郑琰，卫王妃、曹王妃这两个女侍中也是要到场的‐‐这两位不能说对政治就漠不关心，但是她们当家庭主妇的年载比徐莹还长，两人丈夫又是久不涉足政治的比徐莹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这个四人小团体里，拿主意的还是郑琰。谁都没想到，接见狄使的这次朝会，四人小团体里最先发言的不徐莹这个头子了，也不是郑琰这个军师，反而是曹王妃这个家庭妇女。壮哉！我大天朝大朝会，徐莹垂帘，郑琰、卫王妃、曹王妃陪坐，为了方便郑琰随时向徐莹实况解说，她坐在徐莹左手靠前的位置，两位王妃按年齿坐在徐莹右手边。大正宫正殿里火盆烧得挺旺，御座后一挂白纱帘隔出了一方小天地。女人们躲在后面看前面看得挺清楚，底下的人想隔着纱帘一窥隐秘就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马骏一身狄人的标准打扮，帽子上、腰带上都镶着宝石，鞘上镶了宝石的佩刀在殿门口就被解了下来‐‐这是事先唇枪舌箭的结果。朝廷百官都努力把腰杆挺直，手里捧着的笏板也拿得放在正中，一个个目不斜视，努力营造一种庄严肃穆的氛围。萧复礼高坐在御座上，好奇地看着这个衣饰打扮与本朝截然不同的人。只见他身形略瘦，个头也不太高，衣服样式虽然古怪，却有一种干净的感觉。脸上的表情也柔和平静，步子很稳，丝毫不见慌张。一点也不像是奴隶出身的人！年纪再小，小时候生活再活，萧复礼也是当&ldo;小郎君&rdo;养大的，奴婢是个什么样子，他是知道的。眼前这个人一点也不像他印象中的奴婢！只见马特使稳稳走了进来，用一口带着北地口音的天朝话向萧复礼问好，单膝着地，口称：&ldo;神命统治四方之王遣使问南朝皇帝好。&rdo;天朝愤青不干了！接二连三跳了出来，从马骏没有行天朝礼仪到他的称呼……马骏淡定地站了起来：&ldo;我，狄人耳，非汝朝之臣。&rdo;所以不用你们的礼仪。还有，称呼，他们家双鹰王就是这个称呼，大家之前是谈判过了，所以国书上我们谦虚一点，但是，你没说口头上不能这样叫啊！你好比你大名叫张三，平常大家口头上很少直呼其名哩。徐莹再政治小白，也是不能受气，已经一巴掌拍到扶手上了。萧复礼回头看了一下帘子，又转过头来。韦知勉道：&ldo;两家议和，口血未干，奈何出尔反尔？尔主欲兵刀相见么？&rdo;马骏不慌不忙地道：&ldo;非也，我主有意两家罢兵，和平相处，&rdo;躬身双手向萧复礼递国书，&ldo;请降公主。&rdo;嗡！朝廷之上炸开了锅！萧复礼完全听不懂，坐得倒是板正，想起荣安郡太夫人的话，在朝会上有不懂的、不会拿主意的，先看丞相是怎么做的，那是有本事的人，跟着学就行了。就见郑靖业咳嗽一声：&ldo;圣人年方七岁，没有公主，先帝之女正在幼冲，并不适龄。除此之外，本朝只有已经出嫁了的长公主。&rdo;那都是有主儿的人。马骏道：&ldo;宗室之女亦可，是为结两家之好，当然‐‐既是结两家之好，自是与皇帝越亲近的越好了。不过，我主既是草原之王，当降公主。&rdo;翻译一下：没亲闺女也行，家族女来抵，但是，这个宗室女要以公主的名义出嫁，这样才能配得上双鹰王。而且，大家要合好，就要跟皇帝血缘相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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