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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池脩之希望能够收为己用的人，至少阮县令一直在努力的事情对池脩之有利，必要的时候池修绝不吝啬去回护他。阮县令本人不太适合在这个大环境下做更高的地方官，还要打听一下他的子侄，如果有合适的人，池脩之也打算推荐他出仕。见说话的是骨头县令，池脩之的语气也和缓了不少：&ldo;可是先尽着急需的贫户？虽说是要一视同仁，也要留心不使贫者衣食无所倚，化作流民。&rdo;阮县令严肃地答道：&ldo;府君放心，下官一向留意贫弱。且今年府君下令蠲一切苛捐杂税，百姓生活比往年会好很多，只要用力劳作，日子总是能过得下去的。&rdo;池脩之满意地点点头，复问其他六令：&ldo;诸位呢？也是如此么？诸位是亲民官，可要着意抚民才好。&rdo;几人回答得点乱糟糟的：&ldo;自当如此。&rdo;池脩之好像满意了，&ldo;不能断了他们的生计，见死不救，使良民沦为流民，良田被抛荒啊！&rdo;啧，当我不知道啊？如果真遇到凶残括隐的官儿，世家也不好硬扛，这样的官儿人家占着正理儿，有的名声还特别好，很容易被关注，到时候传得天下都知道，很影响世家名声的。这个时候，世家就要退让，吐出一部分的田地来。这个吐也是有讲究的，肯定不会是自首，说我白占了国家的便宜，把本该给国家交税的人啊田啊都拢到我名下了，让他们给我干活、交给我保护费。而是用&ldo;垦荒&rdo;的名义。即，本来这是块田没错，但是，由于种种原因被&ldo;抛荒&rdo;了，现在又有人来开垦。这样既逃了惩罚，还能逃税。国家有规定，奖励垦荒，凡开垦荒地的，开始三年不收税或者少收税。遇上冤大头皇帝，可能五年不收税。年一过，你还是不是县令都是两说呢，到时候再伪称&ldo;抛荒&rdo;，这块地再从国家的田册上被删除，实际上则是已经又回到世家的口袋里了。神马？池脩之为什么知道这些事情？官方回答：投诚小吏汇报的。私人回答：大舅子们告诉人。诚实地回答：同学们难道忘记了吗？池家祖上就是最大的世家之一，一度还是领头羊，专干这个的。即使到了本朝势力不行了，依旧还是出了几代小官的。还有，池脩之他老婆，名下可也有不少隐户来的。当然，池氏夫妇自以很厚道，自家能赚了钱之后，就很少做这样挖国家墙角的勾当了。池脩之也知道凡事不可能做绝，只要在一定的范围之内，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当然，祁氏除外，祁高的谱摆得太高了，池脩之对这样的装x货就一个办法：打到死为止。众县令又七嘴八舌地应了一声：&ldo;是。&rdo;心中不免吐槽几句，你丫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就把大家叫过来说这些有的没有的啊？把咱们的油水给砍去大半，还要让咱们干活？你也太嚣张了吧？可正如何县令所想，他们还真是拿池脩之没办法。池脩之要拿祁高作伐子，土鳖们没有响应的。想跟池脩之对着干，同样没有人敢当出头鸟。先挨着吧！池脩之又来刺激人了：&ldo;先前说过水源的事情，我想过了，断没有我在堂上高坐，让你们跑断腿的道理。本府既为尔等上官，也当担起责任才好。水源的事情，我已知之，从今日起，本府与尔等跑遍全郡七县，把水源给分好了，到了用水之时，按分好的来！谁乱吾法，吾以刑待之！&rdo;哈？吓死人了！几个县令都觉得池府君真是太天真了，你现在分好了，到了用水量大的时候，逼急了谁跟你讲道理啊？不能明着弄，还不能暗夜里偷水吗？到时候你能弄得了吗？往年都要靠诸如祁氏这样有威望的人调解才能少打几架，你这样能解决问题吗？如果预先分水能解决问题，咱们早做了好吗？这么多年，这么些人做过县令，总有几个会想到这个办法，真以为谁是傻子吗？最后还不是年年打，年年要调解？心里想着，嘴上还要说府君高义、府君爱民，然后何县令就小心地道：&ldo;只怕小民顽愚，现在分好了，以后他们还是要打闹的，岂不是白费力气？&rdo;池脩之道：&ldo;我自有办法。&rdo;以为他不知道什么是&ldo;调解&rdo;吗？带路党是个历史名词好吗？小吏们早解释过了。可池脩之不在乎！这小子真坏祁氏的威望如何来的？在世卿世禄，在一直有权！说白了，这威望就是权！除非你是聪明的阿凡提，没权没钱但是有口碑‐‐有解决问题的办法‐‐不然谁听你的啊？池脩之就是要拿祁氏来立威，小狗小猫的他还不希罕去收拾呢。至于百姓殴斗，只要你能压得住他们心里的恶，这些人本性还是向善的。池脩之起身道：&ldo;走吧，就从平固县开始，今天办得利索点儿，还能赶上回来吃午饭。正好你们都在，一起作个见证！&rdo;说完，护卫、衙役已经整队待发了。李敬农、郑德俭一人捧着本账，跟着一起走。县令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决定围观一下，既是有个准备了，如果想打小报告，也有第一手材料。一行人都有马骑，很快就到了最近的村子，七县令一看，心道，这小子真坏！可不是，田界上已经搭起了个简易的凉棚，相邻的两村乡老还有土地主已经被叫了来！周围还聚了很多围观群众。两个村子都不算小，但是满打满算也就那么几千号人，何况来的还不是全部。衙役和护卫维持起秩序来虽然累些，倒也不太难。等池脩之带着县令们到了，一次性看到这么多的官员，小民心中略怯，虽然还叽叽喳喳议论着，却比刚才还好管理些。池脩之就收获了许多偷跑过来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们爱慕的目光，不过他全当没看见。八人坐定，衙役拿着棍子敲地，让众人肃静，池脩之扬扬下巴。衙役上前宣读府君又一条仁政：&ldo;每年争水必有殴斗，死伤惨重，不忍卒睹。上天有好生之德，为免惨祸再生，特为各户预分用水之例。开渠之后，各依例而行，有违者法必不容。&rdo;底下一片嚷嚷，什么&ldo;他们村抢过我们村的水&rdo;、&ldo;你们也不是好人，还打伤过我们的人&rdo;、&ldo;你最ws了，趁着半夜偷水&rdo;、&ldo;你还半夜放狗咬人呢&rdo;。吵作一团，吵着吵着就有脾气暴的要卷袖子开片了。衙役们再次维持会场秩序，再次宣讲：&ldo;过往不究，自今日起，再有乱法者，严惩不怠。&rdo;下面是宣读用水政策，东村，有田若干亩，西村有田若干亩，其中上等田多少、中等田多少、下等田多少，又各有多少人口，如果没有意见，让各田主来签名确认。确认之后，才是按份分水。这只是念名单，没问题。两村乡老捻须点头，土地主们也挑不出毛病来，各各上来签名。忽然有一道声音道：&ldo;我等亦有田，为何没有我等之名？&rdo;郑德俭在京里出门都有狗腿子代为喝道，现在自己只好扮一回狗腿子：&ldo;你是何人？&rdo;&ldo;李二。&rdo;&ldo;哦，&rdo;郑德俭应了一声，跟李敬农各翻翻手里的烂账本儿，与池脩之对了一眼，也拿出张纸来，&ldo;识字儿么？&rdo;&ldo;认得几个。&rdo;&ldo;你也签名。&rdo;提笔在纸上添了李二的名字，写作李二郎，有田若干顷，在什么地方，属良田，需用水。李二郎识得几个字，一看写得没错，末尾还画了条线，标上本页只有这么多字。李二郎写了个还能认得清的名字，又按了个手印儿。郑德俭提高声音问：&ldo;还有有田而没有签过名的吗？&rdo;心里泪流满面，堂堂相府小郎君，尼玛干起吆喝的活计来了！须臾，又出来一些人，称自己也有田，也要签名分水，郑德俭也填了单子，让他们挨个儿签了名。接着，郑德俭和李敬农就抱起账本儿跑到层层护卫中间了。县令们不知道池脩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瞪大了眼睛看下文。下文？下文就是问李二等人：&ldo;尔等俱非编户齐民，尔等所说之田也不在州府田册！尔等何人，因何强占民田？&rdo;没收，统统没收。池郡守开始查户口！池府君是来分水的不假，可没说不可以顺便查查户口啊？池府君在自己的地盘上公干，遇到违法份子，抓起来收拾那是责无旁贷的。把柄拿到手，你等死吧！补钱缴税？那是轻的！你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承认了，这田是熟田，就是开垦了许多年的良田，早过了免税期了，你还隐瞒，这是犯国法的！你人也不在名册，是不是逃犯呀？你这样的，田得收回，人得坐牢！牢房欢迎你，为你开个单间～接着衙役们再次宣传府君的政策：&ldo;府君仁德为念，蠲一切苛捐杂税！若的为流民而垦荒者，今日登籍，所垦之地各归各人，按时纳赋，按季服役，按田分水。&rdo;池脩之为何减赋，为的就是现在！你以为小民很傻么？他们为什么捧着田拖家带口地当黑户？还不是国家收税太高，征发又多，实在忍不了了，才送上门去当隐形的奴婢的。说穿了，还是利益的问题。因世家收的税比国家略低，征发也更低，世家又不用备边！连修桥铺路挖渠，都是国家出大头。世家的力役更少。对于小民来说，终生可能走出不出生长的村子，是不是良民，在乡下地方，真没什么讲究。周围还是那么些人，日子还是那么过，谁也没巴望着能有更大的出息。相反，靠着世家，如果世家更宽容一点，还能选择聪明的孩子去教养，当郎君娘子的跟班，过上更好的生活，这些是土里刨食刨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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