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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不论对郑党来说，还是对郑琰来说，都过得不算太愉快。郑党是通盘不愉快，郑琰是开头不愉快。她进宫是来寻徐莹商讨事情的，表面上看，主要是关于释放宫女，实际上，却是想着提高女权的。已经放下了和和气气的多好徐少君轻飘飘地笑着，眉拢轻愁：&ldo;我这样的，原也……唉！&rdo;她是有事要求郑琰的，虽然对郑琰有些各种不满与羡慕嫉妒恨，但她现在还是得求着郑琰。新君的后宫还没定品级，萧令先把这事儿交给徐莹去办了，徐莹她听郑琰的。一共四个孺人，本身品级就不够高，三个还是宫婢提上来的，萧令先忙于朝政，不重视是理所当然的。徐少君自觉出身最高，但是孙孺人有孕，她也有些吃不准，很想请郑琰在徐莹那里说点话。在徐少君的判断里，郑琰是一个与她的父亲郑靖业不一样的人，前半生太顺遂了，所以没那么阴毒，有些娇蛮任性，但是心思不会太转弯儿；同样的，又因出身比较高，也有傲气，看事比较宽大，还有点儿朝中大臣的气派，就是那种自以正义凛然，万事不放心上，只想要名声政绩的那种。这种人好求，放低姿态，摆出难处，她一时高兴，就答应了。徐少君本想说得婉转一点的，奈何一想到郑琰这个呆子几次听不懂她的暗示就头疼，再说，这求封号的事情，要怎么说得婉转？万一她理解错了呢？徐少君不得不单刀直入，上来与郑琰并肩走：&ldo;七娘是去与娘子议事么？宫人们都说七娘仁德呢。&rdo;先小拍一记。&ldo;这是圣人与娘子的仁德。&rdo;看吧，她果然是这样回答的。你以为你是朝廷大臣们，这样假正经！徐少君心中不满，想到还有事要她去办，只好放柔了声音：&ldo;听说……娘子在与七娘商议后宫品级的事儿？我……不知、会是个什么情形呢？旁人我也不好问，只好请七娘多费心了。&rdo;郑琰诧异地看了徐少君一眼，她什么时候这么直接啦？口中却道：&ldo;最终还是要圣人首肯的。你父兄皆为朝臣，自与旁人不同。只是孙孺人有孕，圣人又在守孝，她的孩子不拘男女都是头生子，她的位份或许比另两个再高一些。你也不用着急，这三年一过，必要充实后宫的，届时……你许能随着再晋一级。圣人年轻，一时不好大封后宫呢，机会总是有的。&rdo;泄漏点小信息呗，宁可得罪君子不要得罪小人，宁愿得罪小人不要得罪女人。不喜欢她是一回事，明摆着留下话柄又是另外一回事。何况，外人看来徐少君是郑党子女，郑琰多少要回护她一下，那啥，郑琰也不想把自己塑造成个什么&ldo;人间正义&rdo;。徐少君听在耳中，略不是滋味，孙孺人神马的，是她现在的仇人！可人家怀了孩子啊，她自己却是没消息的。这不，郑琰问了：&ldo;你呢？可有好消息？若有，早些告诉我，不然可就晚了。&rdo;徐少君万分委屈，非常不甘：&ldo;还没有！&rdo;月信已至，怎么可能有哇！郑琰也只能惋惜地说：&ldo;也没什么，旁人不也没有么？&rdo;&ldo;一切就拜托七娘了。&rdo;真是可喜可贺，徐少君终于学会了比较直接地跟郑琰说话。郑琰道：&ldo;我省得。&rdo;徐少君松了一口气，至少郑琰说话是算数的。两人一道去见徐莹，徐莹正忙，看到郑琰打声招呼：&ldo;来啦？&rdo;把徐少君给撇到了一边。徐莹脾气直了一点儿，又不是个傻子，徐少君还是抢她老公的人，再伏低作小，徐莹也警惕她！孙孺人生孩子，没什么大问题，如果徐少君有了儿子，保不齐朝中就有谁要倒戈了。娘家，对女人很重要。&ldo;来了。&rdo;郑琰也答得随意，听得徐少君对这两个女人一阵嫉妒，为什么有的人就能活得这么痛快？徐少君对徐莹盈盈而拜：&ldo;见过娘子。&rdo;徐莹淡淡地道：&ldo;坐吧。&rdo;徐少君再拜而坐，也不敢坐实了，一副小心翼翼地样子。郑琰心中一阵叹气，就这样儿，让萧令先见了，说不定会怀疑徐莹欺负人啊！徐莹看一眼郑琰再看一眼徐少君，心知肚明，这俩是见过面了。今天本来就是要商议后宫品级的事情的，徐少君见郑琰，为的怕就是这个事吧？当下也不含糊，径问郑琰：&ldo;圣人已催我把后宫的品级给定下来了，你可有什么看法？&rdo;说着还瞟了徐少君一眼，徐少君一个哆嗦。郑琰无所谓地道：&ldo;圣人后宫，也就那么四个人，有什么难的？尚孺人、蔡孺人无功无妊，自然要低些。孙孺人虽也是民女，却诞育有功，须高些。徐孺人乃大臣女，自不同她们。到底是个什么品级，让圣人看着办呗。日后宫里保不齐还要进新人，眼下是不宜大封的，否则后进淑女恐无处安置。&rdo;最后一句话把两个姓徐的女人给刺激得不轻，徐莹直白地瞪了郑琰一眼：&ldo;你话真多！&rdo;但是想到母亲对她说的，郑七心思灵动，对她也比较亲近，在这些事情上多听听她的主意总是好的，甚至比别人处置得更加周全。也就没有过多反对，甚至想问一问品级问题。徐少君想到现在自己尚无盛宠，也无子嗣，三年后又要来年轻美貌家世好的淑女，不由幽怨地看了郑琰一眼。不大会儿，其他三个孺人也来了，徐莹口气略硬地对孙孺人道：&ldo;你是有身子的人，我不是说了么，你以安胎为要，不必总到我这里来的。&rdo;孙孺人哪里肯呢？大家都是听说今天可能要定级，谁不关心？不但关系自己以后，还关系到肚子里的孩子呢！徐莹却要专吊着她们仨，只与郑琰说放宫婢的事情。郑琰心道，正好，正色道：&ldo;正有一事，是要娘子与圣人说去的。&rdo;徐莹因问何事。郑琰道：&ldo;放出去的宫婢得多大年纪了？可不一定能嫁个好人家，许多人只能做个填房又或者为人婢妾，这可不是圣人与娘子的本意。更有甚者，若在远州，前几年还有流民之乱，父母家人都不在了，让她们出去，岂不难过？索性好人做到底，不拘何人，只要是放出宫的宫婢，都可以自立为女户如何？女人也未必不能干呢！招个赘婿，自己当家作主，总好过任人揉搓。&rdo;徐莹道：&ldo;这个只怕难办呢，从来只有无夫无女才好立女户的，又有，女子婚姻不由自主，&rdo;说到这里心酸了一下，&ldo;家中若有父兄，只怕也是难办。&rdo;郑琰冷笑道：&ldo;自魏静渊以来，宫婢取自良家子，是按半丁算输役的，女子为家里奉献这许多，难不成还要把骨头里最后一点儿油花给榨干净了不成？不如这样，愿意自立门户的，从之，想回家的，也只好听凭了。&rdo;徐莹道：&ldo;这样妥当。&rdo;郑琰眼风扫过四个，见四个都是兴趣缺缺，但是小动作倒是紧张，猛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世上有机会接触到最高权力的女子虽然不太多可也不算少，但是你知道为什么有的人就是妖姬陷害忠良，有的人就成为贤后自成本纪，有的人登基为帝执掌天下造福万民，有的人垂帘听政祸国殃民吗？那是玩弄权术与放眼天下的区别！这不是&ldo;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rdo;能够掩饰的个人素质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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