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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国公爷之前不是说，功劳过甚？&rdo;捂着耳朵，孟清和眨眼。沈瑄没有马上为孟清和解惑，而是将人拉到怀中，轻轻抚过他的颈项，扫过桌上的药碗，&ldo;今日的药，十二郎还没用？&rdo;&ldo;……&rdo;这有必然联系吗？&ldo;十二郎先用药，瑄再为十二郎讲明，可好？&rdo;&ldo;……&rdo;能说不好吗？孟清和撇嘴，想起身，背后的手臂却更紧了些。瞪眼，不让他起来，怎么喝药？&ldo;无妨。&rdo;沈瑄轻笑，端起药碗，送到唇边，含了半口，托起孟清和的下巴，拇指擦过唇缘，哺进了他的口中。整碗药喝完，孟清和竟没觉得苦，反倒是耳根发热，脑袋差点成了一团浆糊。自靖难以来，这是兴宁伯授课八月的南京城，连日不见一滴雨水，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这样的天气，穿着公服外出行走，滋味别提多难受。太祖高皇帝规定，无雨，官员不许撑伞。城内不许，宫内更不许。顶着炎炎烈日，孟清和步行至文华殿，汗水很快浸透了中衣。看一眼执勤中的大汉将军，佩服之情油然而生。一身公服都让他热得受不了，几十斤的甲胄套在身上，昂首挺胸站在太阳下，当真威武，也着实的遭罪。到了文华殿，孟清和脸色通红，汗水沿着脸颊滑落，绯红的公服，背部一片暗色。暖阁外伺候的宦官躬身，推开紧闭的房门。一股凉风徐徐吹来，孟清和瞬间精神一振，迈步走进室内，好似又活了一回。暖阁内，四个冰盆摆在角落，七八名宦官轮流摇动着木扇。随着扇叶转动，凉风不断驱走炎热，暖阁内外几乎成了两个世界。难怪要关门了。长舒一口气，不再如之前一般热得难受，烦躁的心情逐渐平静。&ldo;少保。&rdo;朱瞻壑一身大红常服，正在研究桌案上的宝船模型，见到孟清和，立刻起身问好。&ldo;世子安好。&rdo;宦官送上巾帕，孟清和擦过手脸，衣服却没法换，只能忍着。今日听课的只有朱瞻壑。天子即将北巡，汉王和赵王奉命随扈，正忙着各项准备。朱瞻基另有课程，两排摆放的四张大案，只坐着一个认真听讲的三头身。&ldo;上次所讲，世子可还记得？&rdo;&ldo;记得。&rdo;朱瞻壑点头，拿起一本书册，封面的字很是霸道。翻开，内里的每张书页都绘有缩小版的舆图，舆图上有府州县等标注，&ldo;少保所讲，我都记住了。&rdo;这本册子是孟清和专门为朱瞻壑编撰，书页上的舆图由兵部郎中所绘，封面上的题字出自汉王之手。朱高煦一笔狂草极得朱棣真髓，霸道张扬，非寻常人可以书就。换句话说，相当考验人的审美观。孟清和取出另一本书册，同样绘制有舆图，标注却是空白。&ldo;下官斗胆，考一考世子，可好？&rdo;朱瞻壑立刻挺起小胸脯，&ldo;请少保赐教。&rdo;很自信，很好！孟清和点头，虽然不是天生教书育人的材料，又是被赶鸭子上架，但有朱瞻壑这样的学生，满足感和成就感也是非凡。他多少能体会道衍强收徒的心情了。自我感觉良好，自夸？孟伯爷甩头，事实胜于雄辩，他有这个资本。随意翻到一页，孟清和问道：&ldo;世子可能说出这幅舆图是我大明何处？&rdo;&ldo;是辽东！&rdo;胖乎乎的小手点在纸上，&ldo;这里是辽东都司！&rdo;朱瞻壑小脸泛红，双眼发亮，分明在说，求表扬！&ldo;正确，世子聪慧。&rdo;孟清和笑道，随即又问，&ldo;这里是何处？&rdo;&ldo;宣府！&rdo;朱瞻壑回答得很快，&ldo;父王在这里种田！&rdo;&ldo;……&rdo;该表扬吗？总觉得哪里不对。&ldo;少保？&rdo;&ldo;咳！&rdo;孟清和咳嗽一声，又翻过一页，&ldo;此处，世子可知？&rdo;&ldo;顺天。&rdo;朱瞻壑答得更快，&ldo;皇祖父曾就藩此地，还要迁都。&rdo;接连问了几处，朱瞻壑都答了上来。一问一答间，孟清和又教给朱瞻壑许多地理知识，穿插着民间故事，不会让朱瞻壑举得枯燥，更不会让他厌倦学习。&ldo;辽东之地有女真，分为诸多部落，多耐寒蛮勇，擅骑射渔猎。归附我朝后，互通贸易，按期朝贡。世子养的两头虎崽即是毛怜卫女真进献。&rdo;&ldo;女真很善战？比兀良哈如何？&rdo;&ldo;现今自不能相比，然今后之事谁能断言？如前元，不也败于太祖高皇帝之手？世子当知，知己知彼，防患于未然。&rdo;孟清和的声音温和，对朱瞻壑的提出的所有问题都耐心解答。遇到回答不出的，不会随意搪塞，直接表示，&ldo;世子可向汉王殿下请教。&rdo;如果朱高煦回答不上来，大可向永乐帝求救。永乐帝被难住，满朝文武都可充作智囊团。六部天官，翰林院学士，大理寺太常寺都察院，连钦天监在内，都是人才济济。放着不用，完全是浪费资源。&ldo;请教父王？&rdo;&ldo;对。&rdo;挖坑给汉王踩，孟伯爷完全无压力，&ldo;汉王殿下博学多闻，才能非凡，定能为世子解惑。&rdo;父王武力高超，朱瞻壑信。博学多闻……朱瞻壑大眼睛眨啊眨，眨得孟伯爷差点破功。孟伯爷默默转头，擦把汗，学生聪明是好事，太聪明就要让师傅头疼了。课程过半，摇木扇的宦官轮了三班。暖阁外响起敲门声，几名宦官送来整盘瓜果，言是天子所赐，为世子和孟少保解暑。朱瞻壑用的瓜果只用冷水浸过，没有垫冰。送到孟清和面前的瓷盘都铺着冰块，靠近了，可见似烟雾般的冷气飘起，瓷盘边沿凝结了一小片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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