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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都笑出来了。老山羊笑道：“你见过我没有？”陆小凤道：“没有。”老山羊道：“但我却听说过你？”陆小凤：“嗯？”老山羊眯着眼笑道：“你是陆小凤，长着四条眉毛的陆小凤。”陆小凤道：“我是……”老山羊忽然打断了他的话，道：“我知道你来做什么，但李霞不见了，你若想知道她躲在哪里，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陆小凤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打探这些事的？”老山羊道：“这个你管不着，你也不必知道，假如你还想打听什么别的事，你最好找别人去，我已经老了，老得几乎连自己的尊姓大名都忘了。”这个老山羊可不简单，若想在他的嘴里打听到李霞的消息，将罗刹牌带回去，可是不太容易。萧雨在笑，他有他的办法，他笑得也很愉快，笑道：“要怎么样才能见到她？”老山羊道：“没有法子。”萧雨道：“你想不想挨揍？”老山羊当然不想。夜已很深了，灯火已熄灭，冷风从远方吹过来，吹得人很难受，这么冷的天，无论是谁都不会好受，武功再高也不行。他们来到了一家酒铺，酒铺的四周黑漆漆的，只有酒铺里的灯还亮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并不能把冰融化，这还真是有些奇怪。陆小凤道：“这个冰屋为什么不会融化？”老山羊道：“那你去问问它。”陆小凤道：“我在问你。”老山羊道：“我又不是冰屋，我怎么会知道。”萧雨笑道：“你这个人很有趣。”老山羊道：“但你们却很无趣。”萧雨道：“不但无趣，我还会杀人。”老山羊眼珠一转，忽然跳了起来，大叫道：“到时辰了，快叫人送去，快。”陆小凤道：“送什么？送到哪里去？”老山羊道：“箱子，快把箱子送到银钩赌坊去。”陆小凤瞪着眼睛道：“什么？我不远万里来到这里，你让我回去？”老山羊道：“不是回去，是这里的银钩赌坊。”陆小凤道：“这里也有银钩赌坊？”老山羊道：“当然有，只是规模要小了很多。”陆小凤道：“但是我并没有箱子。”老山羊望着萧雨道：“你有箱子么？李霞是个怪人，她六亲不认，若是见不到箱子，她一定不肯露面的。”萧雨道：“箱子我没有，但我有钱。”三更半夜，把人从热被窝里叫出来搬箱子，这些人为什么还要去做？还不是因为有钱。人活着，就是为了钱。萧雨哪来的箱子？萧雨当然也没有箱子，但这里什么都有，最不缺的就是木头，用木头做箱子，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至于箱子里装着什么，只有箱子才会知道。又下雪了。好像这里经常下雪，雪下得好大，飘飘的雪花好似春天里的柳絮，洁白而典雅，可惜，这无尽的雪花自天空中泻落，远近全是白蒙蒙的一片，打人眼。偷眼望去，再美的景致也变成茫茫糊糊的了，只有脚下的这条路还隐隐约约的留下脚印，而脚印转眼之间又被大雪覆盖。路有点儿滑，在这种天气的时候搬箱子，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搬箱子的两个人，大约三十上下的年纪，脸上都透露着一种饱经风霜的黝黑色，浓眉大眼，步履沉稳，在雪花的飞洒中，紧随于萧雨他们的身后。风雪中，灯笼随着风晃动着，下面挂着的银钩也不停的在风中摇晃，老山羊抬头瞧了瞧，当先一步，走进了银钩赌坊。赌坊里有一个人，一个女人。但这个女人绝不是李霞。老山羊看了一眼陆小凤，道：“她就是陈静静。”陈静静露出了笑脸，道：“我早就知道你来了。”陆小凤道：“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给我消息？”陈静静道：“你放心，箱子既然带来了，李大姐也一定会来的。”陆小凤道：“她在哪里？”陈静静笑道：“只可惜，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我怎么告诉你？”陆小凤的脸色变了，刚要说话，萧雨却拉住了她。萧雨冷哼一声，道：“我这个人不喜欢废话，不要逼我杀人。”陈静静笑道：“我听说过你，但你就算杀了我，我还是不知道她在哪里。”萧雨缓缓的拔出了剑，道：“我想，有个人非常希望我杀了你。”陈静静道：“谁？”萧雨道：“李霞。”陈静静道：“她怎么会杀我？”萧雨道：“钱，越多越好，分钱的人，则越少越好。”陈静静脸色也变了，勉强笑道：“你说的很对。”萧雨道：“现在能说了么？”陈静静看着老山羊，老山羊看看陈静静，两个人都没有开口，却听到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冷冷地道：“进来吧！”说话的声音居然来自地下。掀开地板，下面是一个小小的梯子，来到下面，是一个用冰雕成的小屋子，这个小屋子居然漂浮在江底。屋里有一个铺满了柔软毛皮的床，四面都挂着厚厚的毛毡，还有个极精致的小火炉，一个长得还不算太难看的中年女人，正坐在床上望着他们。她的头发梳得很亮，很整齐，颧骨很高，嘴唇很厚，毛孔很粗，仔细瞧一瞧，她除了眼睛外，实在连一点好看的地方都没有，她的眼睛里，仿佛有一层淡淡的雨雾。她当然就是李霞。她长得虽不美，可是这种女人却有种奇异的吸引力，尤其是那厚而多肉的嘴唇，总能让男人联想到什么。箱子被搬了进来，只有一个箱子。再大的箱子也无法装下三十万两黄金，就算能装下，你也抬不动，所以李霞对箱子里的东西很好奇。箱子被打开了，没有金子，一两都没有。只有无数块儿码得整整齐齐的砖头。李霞笑了，她觉得很好笑，破旧的木板桌上，还摆着盏油灯，灯光照着砖头，发着青色的光，她忽然觉得将砖头放在箱子里，也是很美丽的。五虎断门刀李霞道：“你们想用这一箱子砖头，换我的罗刹牌？”陆小凤不说话，萧雨摇了摇头。李霞道：“那这是什么意思？”萧雨道：“我只是想知道蓝胡子的下落。”李霞道：“你难道不知道？他已经死了。”萧雨道：“我虽然不聪明，却也不笨。”李霞道：“没有人会说你笨。”萧雨道：“我们都是大人了，没必要玩那些小孩子的把戏，我只想要一样东西，这个东西却不在你的身上。”李霞道：“那你说在谁的身上？”萧雨道：“我希望你自己说。”李霞道：“我若是不说呢？”萧雨道：“这些块儿砖头，刚好能给你做口棺材。”说完，萧雨笑了，李霞也笑了，两个人微笑着互相凝视，一件本来应该令人沮丧的事，忽然变得充满了欢快。李霞的眼睛里发着光，突然叹了口气，道：“现在我总算明白了一件事。”萧雨道：“什么事？”李霞道：“传言有时候也是正确的，这个天下间，能瞒住你的事情，的确很少。”蓝胡子当然没有死。他坐在一个不太大的屋子里，正在低头深思，他在想什么呢？他的心事没有人能看透过。方玉香当然也看不透，她已进来了很久，终于忍不住轻轻地咳嗽道：“人已经来了。”蓝胡子道：“事情有点麻烦了。”方玉香叹了口气，道：“我们的牺牲是不是值得？”蓝胡子也叹了口气，道：“没有什么值不值得，我只是没有想到，那个萧雨竟然会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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