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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宿舍,许玉堂犹豫了下开口问道:“林一川怎样了?”穆澜心情好,也不和他计较:“没伤着筋骨。养些天就好了。”“一起去饭堂?”许玉堂小心翼翼地问道。穆澜拒绝得很委婉:“我想先洗个澡,你先去吧。”许玉堂有些失落,想了想仍道:“穆澜,我知道我对林一川太冷漠,让你不太高兴。但是你要知道。林家和谭弈走得近。谭弈是谭诚的义子。各为其主,我无法待他像朋友。”“我明白。我没有怪你。真的。”看到穆澜脸上的笑容,许玉堂松了口气。出门时很贴心地说道:“饭后我去小海的宿舍,会在宵禁前回来的。”留给穆澜单独的空间。穆澜栓了门。宿舍清静下来。她走到自己房间门口,靠着门框喃喃说着:“无涯,你的心也跟着方太医来了吗?”与许玉堂同住的单独房间。将方太医调进国子监以便照顾自己。穆澜仿佛看到无涯站在自己身前,对她说,我保护你。她心里一片温暖。------------这一晚林一川久久无法入睡。他趴在床上想着白天的事。突然出现的锦衣卫指挥使要保他?林家夹在东厂和锦衣卫之间该怎么办?他嘱咐雁声去办的事是否顺利?厢房的窗户飘进来一丝风,吹到了他脸上。林一川睁开眼睛,不动声色地看着窗户被一点点打开,一个人跳进了进来。“我很奇怪,你走路时叮叮当当。翻窗当贼时,你的金铃为何却不响?”来人被他吓了一跳,站在窗边扯下了蒙面巾,可不正是丁铃。他自恋地问道:“这么想我?想到睡不着?”我的信物黑色夜行衣外挂着金灿灿极醒目的一对金铃,林一川讥讽道:“你为何不把它涂成黑色?一看就知道是锦衣卫的心秀丁铃,还有必要蒙脸?”“能这样看到本官金铃的人,都进了大狱。”丁铃大大咧咧地走到床边坐了,伸手就拍了林一川屁股一巴掌:“趴着睡,装给谁看呢?”“嘶——”林一川疼得吸了口凉气。“不是吧?说好假打,还真挨了板子?”丁铃吃惊不己。想起范监丞和云典薄那句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林一川就生气。早知道锦衣卫保他,他干嘛要把荷包里的银子都给出去?他突然想到了里面还有穆澜的那锭二两碎银。不行,他得找范监丞讨回来。“你再去找范监丞。他拿了我二两碎银。帮我把银子要回来。我要我荷包里的那锭。”突然间话题跳到了二两碎银上,丁铃有点摸不着头脑:“你让我堂堂锦衣五秀去讨二两碎银?你当我是傻子。人家手下留情,收你二两银子都要讨回来,你有这么穷?”“你就把那锭碎银讨回来。我就帮你办事。”林一川毫不犹豫地说道。“说你胖还喘上了?”丁铃觉得林一川相当聪明,将一面锦衣卫牌子搁在床头,“从现在起,你就是锦衣卫的暗探。我是你的直属上司,你只需要讨好本官就行了。明白?”“拿回银子再说。拿不回来我不接这面牌子。”林一川心里明白。没锦衣卫护着,他早被打得屁股开花了。有谭弈在,自己说不准三天两头就会被纪监丞找茬,日子不会好过。林家投了东厂,锦衣卫偏要自己当暗探。他先当个墙头草看看风向,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狗咬狗一嘴毛,且坐山观虎斗吧。林一川的神色让丁铃抓狂:“老子见你是个人才,才肯收你当手下……”“是财产的财吧?”偷偷摸摸半夜潜进国子监,不就是想让自己感恩戴德顺势求入锦衣卫么?还人才呢。林一川嗤之以鼻。丁铃尴尬地嘿嘿两声:“这是上头的事……本官对你那是真心怜才。本官在你这么大的时侯,都没练出你这份眼力。”见林一川不搭理他,丁铃哄小孩似的从荷包里摸了一把碎银出来,“都给你行了吧?老子身上就这么多钱了。”“我只要范监丞拿走的那锭!你赶紧着,绝不能让他随便花掉了。”丁铃这才觉得他说的话是认真的:“那锭银子有什么特别?”林一川从他手中拿起一锭银,暗运内力捏着:“这个形状。成色不太好。”怕丁铃敷衍自己,又吓唬他,“是件信物!”林家的信物?丁铃认真了。“能把我这个人都拿走的信物。”林一川一本正经地说道。丁铃急了:“你就是个二货!谁把银子当信物?随手花掉都不好找回来。”“所以谁都想不到它会是信物。等拿回来我就打个孔挂脖子上行了吧?”林一川的话让丁铃语塞。等过了夜,范监丞随手花掉就麻烦了。丁铃也不久留,瞥了眼林一川道:“老子真是苦命,收个属下还要连夜奔波。对了,那件案子有点蹊跷。我要亲自跑趟山西。正好你伤重,可申请回家休养,医馆会给你开病假条。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在国子监装养伤也辛苦,林一川眼睛亮了,嘴还硬:“拿回那锭银子,我就随你去。”“放心吧。能把你这个人都拿走的信物,丢不了。”丁铃悄然翻窗走了。-----------第二天上午来上课的是蔡博士。蔡博士随意抽查诗篇,写的好的不吝赞赏。写得不好的,温言鼓励。一晚上学生们早打听出他是国子监出了名的老好人,课堂的气氛变得无比轻松。蔡博士摇头晃脑的点评,穆澜根本没听。她身后的座位空着,想着林一川还在装养伤。她琢磨着今天林一川装着苏醒,下了课就去见他。下课的钟声敲响,蔡博士读诗声就中断了。他慢吞吞地起身,慢悠悠地总结:“你们的水平,老夫心中已有底了。要写得好诗,先要练得一手好字。写得一手好字,需要好纸好墨好砚好笔。从文房四宝学起吧。下午放半天假,你们自行去准备一套文房四宝。自己的文房四宝都不知其理者,老夫会罚戒尺。嗯,罚戒尺打手心很痛哦。”说罢笑咪咪地走了。学生们目瞪口呆。蔡博士一走,课堂上就炸开了锅。“谁不懂文房四宝啊?当我们是傻子吧?”进国子监的,都经过了考试。像林一鸣这种满篇书写正字,也是提过笔写过字的。也有人怕了:“该不会像纪典薄一样,想着法子要对我们罚戒尺打掌心吧?”“表哥,蔡博士让我们学文房四宝,他是在挖苦我们吧?是吧?”靳小侯爷气呼呼地问许玉堂。许玉堂笑道:“里面文问大着呢。下午去准备吧。”林一鸣高兴得不得了。下午放假,岂不是又能出去吃会熙楼的好菜了?穆澜和谢胜侯庆之出了教室去医馆。正赶上燕声红着眼睛来接林一川回家休养。一看到穆澜,林一川的眼睛就有了神。他突然想到,穆澜并不知道自己伤得不重,她会不会很担心自己呢?“林一川,你怎么样了?”谢胜和侯庆之是真关切。林一川脸色不好,趴在春凳上虚弱地笑了笑。气若游丝地说道:“多谢二位。等养好了伤,我再回来。”原以为此时林一川不方便吐露实情,穆澜很干脆地说道:“谢兄侯兄,下午正好放假,我送林一川回家。”谢侯两人放心地走了。下午放假,穆澜能陪自己!林一川大喜,满脑子都是穆澜如何关心如何细心照顾自己的画面。这种机会不抓住,他就不是掌管林家南北十六行的林大公子。林一川继续气若游丝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从国子监到林家宅子短短一个时辰里,林一川让穆澜喂了七次水。穆澜不动声色照办。马车到了林家,燕声叫着下人帮忙将林一川从马车上抬了下来,将他送进了房间。穆澜笑道:“我瞧瞧伤,给你上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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