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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扯回来。上回说到怡忻十二年秋,张大饼大病一场,卧床三月不起,一直挨到冬季,多年的操劳积下来的病痛让他没办法好转,哪怕苏棋张远尘每日好好看养着,也经不住他身子一日比一日消瘦。等到了冬天,十一月末的时候,张远尘学齐了做饼的所有步骤,不仅揉面,也帮着苏棋做别的活儿,两人也轮流照看着张大饼,丝毫没有懈怠。作为名义上的“师兄弟”,苏棋和张远尘的关系自然越来越近,彼此熟悉了许多,当然,苏棋唯一瞒着张远尘的,就是他的真实身份:实话说,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何不想告诉张远尘实情,只是觉得既然已经瞒了下来,那就不如接着瞒下去更方便些。张远尘也曾问过苏棋家世,苏棋也是有口无心掰了几句应付过去了,和对张大饼交代的一样,半真半假,反倒叫人挑不出错来。知道张远尘只是无心问问,苏棋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也告诉了他自己十几年前年少夭折的未过门的妻子的事,低头遗憾地笑笑,“虽然我不喜欢她,但若是那时候我娶了她,怕也不是今天的模样了……”两人闲谈的时候,多半是午后,张大饼喝了药安心午睡,铺子门前来往人不多,苏棋拍拍围裙上的面粉,在阳光下细碎的粉尘金光一片,他靠在桌板上转过头来对坐在凳上的张远尘笑笑。张远尘虽然表面上总是面无表情,但是其实还是很好相处的,难得笑一次,只是唇边极浅的弧度,苏棋聊的时候问他话他也会答,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在西南的经历说了,说话只是简单叙述,看来不是个善于言谈的人。苏棋生了二十多年全荒废在京都了,原本两年前有机会去一趟云南的,也被夜添香寄去了名额,于是从未接触过西南地带的风土人情,听来自然十分好奇与感兴趣,连日追问下去,也不给张远尘松口气的机会。张远尘也只好老实地回想那里的生活,然后告诉苏棋。苏棋一次偶然提到当年白行简与他说过的“王爷遇刺事件”,随口问了张远尘认不认识镇南王,毕竟云南也属于西南边境。张远尘听了难得一笑,“你是说镇南王百里浮?听说,他也有个情人,比他小十岁左右的,是个不安分的家伙,三天两头往外头跑,害得我们边关军队有事没事就到处帮忙找人,你说天长日久下来还能不熟么?”“情人?”苏棋咂舌,心道果然一手资料,当年白行简说得都还没这么详细呢。张远尘这回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难得一向冷面的脸上有些尴尬的表情,“是,也是个男子,镇南王是很疼的,甚至当众都不隐瞒他的宠爱,那人不爱和官府的人相处,常我们聚会到一半,镇南王都会离席去看他。”苏棋看他表情觉得有些好笑,笑眯眯托腮看他。冬日阳光难得好,烧饼铺风水好,恰好午后阳光满屋,地上碎银般一片,空气里漾着纷纷扬扬的粉尘,张远尘依旧是黑衣黑裤,冬天里也穿得单薄,和苏棋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相比,更是消瘦挺拔。看着看着,苏棋忽然觉得这样守着个烧饼铺、过一辈子也挺好。“哎,师兄,”苏棋开口道,“过了冬,就开春了,怕明年师傅还是没法抱到我儿子了,”他顿了顿,“我还是不想成亲。”张远尘看他一眼,“我知道。”作者有话要说:【这两人其实慢热,我主要最后几句是为了体现两人之间稍微有些进展……扶额,不过剧情还是没有什么可写,于是,下章继续暧昧一章就转折算了……】【我记得白行简和苏棋同年,蓝袖添香是白行简24岁,是怡忻十年,而这里苏棋26岁,所以应该怡忻十二年了,而张远尘27岁。话说连我自己都搞不清年份,望天……还有一个,翻了蓝袖添香才知道,原来苏棋还有个15岁早夭的未过门未婚妻……】隔几天,苏棋就要去西市另一边的面粉批发处进货,以往这活儿都是张大饼带着他,自从张大饼卧床之后,苏棋只能自己咬牙将几大袋面粉用推车推回铺子,然后勉强将面粉拖到店内,要么就是拜托邻家铺子的伙计,可无论如何,总也不好总是麻烦别人,于是他这小身板儿自然受不了。自从来了张远尘,苏棋自然乐意多个帮手,通常是傍晚时分,两人照料好张大饼喝药,然后去进货,顺便逛逛西市。因为回来的时候会多好几袋重物,于是自然是去的路上两人在西市摊头多流连一会儿,苏棋虽然是个出身豪门的富家公子,但是本性并不推崇奢侈,反倒对在路边摊口和摊主讨价还价有莫大的兴趣,无论来几次都兴趣不减。而张远尘,作为个将军,在西南的时候自然不会参与到这种日常平凡的活动中,如今也只好跟着苏棋到处乱逛。苏棋一边咬着一串糖葫芦,一边把冻红的手放到嘴边呵气,京都冬日虽然不常落雪,但夜里冷起来也是叫人很难忍受的,苏棋自幼锦衣玉裘养着,这回子自然不挨冻。张远尘看他这样子,不由出言,“刚才叫你带手套出来却还不带,这回知道冷了吧。”苏棋委委屈屈一撇嘴,“我也不想的嘛,谁叫刚才出来时候匆忙,忘了。”张远尘只好无奈摇摇头,把苏棋没拿糖葫芦的那只手拉住,他惯于习武,常年锻炼,自然体质过人,不怕严寒,这寒冬腊月中,他手竟然还是温热的,直叫苏棋舒服得不肯放。“师兄,你不是十几年都在西南那地么,那里常年似春,你怎么还不怕寒?”苏棋虽然舒服,可是还是有疑问,含着糖葫芦口齿不清地发问。张远尘淡笑,“我也不是一充军就去西南的,也在西北守过,那地方可比京都冷多了,再加上我练武,体质自然也比你好,寻常的冬天是不会冷的。”“真好耶,”苏棋心底打着小九九,笑得眯起眼,“冬天可以当暖炉,就是不知道夏天能不能解暑呢。”张远尘内力超人,自然听得到他的碎碎念,只是付之一笑,也不追究,倒是提醒了一句,“夏天里能不能解暑不知道,只是我体温夏日还是偏低的。”苏棋知道被他听到,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继续对付自己手中的红果,眼角偶然瞥到街边有人在卖各式玉饰,都是流苏缀子的挂饰,便拉拉张远尘的手,示意他跟着自己过去。张远尘见是卖玉饰的,觉得奇怪,道,“你忽然买什么佩饰?”苏棋笑笑,“你不是将军么?”张远尘点点头,依旧不解。“将军是有佩剑的吧?”苏棋比划了一下,“上次你说你练的是剑嘛。这回你不用当将军了,剑自然没用咯,顶多为了装饰,既然这样就不如给它配个剑穗多好!”张远尘来不及阻拦,苏棋已经丢掉糖葫芦的棒子拿手去挑选琳琅满目的挂饰了,细细挑着,一边还不时挑下一个来系到张远尘腰间比试比试,侧着头仔细看看,又总是不满意地撇撇嘴,将挂饰还回去,“大伯,没好看一点的了么?”铺子主人先是打量了他们两人一眼,摇摇头,“自然不止了,看那位小哥虽然衣着简单,但是贵气逼人,看来绝对不是简单人,那我也可要把我压箱底的宝贝拿出来了啊!”说罢,转身从铺子角落里取出个小木盒来,放到两人面前,这下,不止是苏棋,连张远尘也略略好奇了一下:这个盒子,是用紫檀制的。当时紫檀是什么概念?就是贵族才能使用的珍贵木材,一寸紫檀木,就可以被拍卖到很高的价格,然后重金找技艺高超的艺人去雕刻形状。而他们面前这个盒子,不仅是整块紫檀雕成,在花纹间,更是楔了雕成梅花状的红木,显然是价格不菲,那其中的东西,自然更是至少要有配得上这盒子的价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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