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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麦冬摇了摇头,然后才反应过来严叙明看不到,赶紧开口:“以前不是的,我也没想到他今天会这样说。”
&esp;&esp;严叙明问:“奶奶是什么样的人?”
&esp;&esp;麦冬确实不记得了,奶奶大概是在麦冬一两岁的时候生病去世。
&esp;&esp;但听父母讲,爷爷变得很不一样了,在爷爷那个年代能搞艺术的家里条件都不一般,爷爷性格有很多缺陷,眼高手低,总觉得自己是个大艺术家,不肯脚踏实地。奶奶去世后他才像是变了一个人,天天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不社交不应酬,每天就是对着石头石膏一个劲凿。
&esp;&esp;麦冬说不上来关于奶奶的话题,沉默半晌,严叙明主动又把话题接了过去。
&esp;&esp;他说:“好了,不讨论这个问题了,晚饭吃得开心吗?”
&esp;&esp;麦冬这才点头:“嗯,家里人都在。”
&esp;&esp;严叙明顿了片刻:“我家里人也都在,叔叔问过我谈没谈恋爱,让我不要一心想着学习,也该谈一场校园恋爱了。”
&esp;&esp;麦冬心里惊奇,没想到两边家长说了一模一样的话,又紧张又期待:“那你说什么?”
&esp;&esp;严叙明笑了笑:“说实话呗,有必要撒谎吗?”
&esp;&esp;麦冬立刻觉得心虚,应下来:“嗯……没必要。”
&esp;&esp;严叙明了然:“看来你撒谎了。”
&esp;&esp;麦冬刚想解释,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esp;&esp;他吓了一跳,下意识捂住了手机,一回头看见妈妈笑眯眯地站在自己身后。他不敢跟严叙明打招呼,
&esp;&esp;祥和苑外面有个很大的露天花园,夏天的时候中心的池子里还会有闪着五颜六色灯光的喷泉。现在天气冷,为了防止水被冻住才停了喷泉。母子两人坐在花园长椅上,冬天的花园显得寂寥,妈妈说里头的男人们开始喝酒了,真是没素质,饭桌上抽烟,乌烟瘴气的,她跑出来了。
&esp;&esp;麦冬眼观鼻鼻观心,满脑子都是妈妈有没有听到自己讲电话。
&esp;&esp;没想到妈妈聊的话题是关于爷爷奶奶。
&esp;&esp;“我记得清楚,我跟你爸谈恋爱那时候,双方家长第一次见面,奶奶听见我是医生,眼眶里眼泪都在打转。麦子,都说婆媳关系不好相处,但我跟奶奶的关系很好,我曾经问过她,当一个家庭主妇是什么样的感觉,她给我的第一个词是幸福,第二个词是遗憾。”
&esp;&esp;麦冬听得懵懂:“幸福和遗憾是可以放在一起的吗?”
&esp;&esp;妈妈点头:“或许是可以的,人生总是有很多遗憾,最好的遗憾就是可以加上幸福的前提,你觉得呢?”
&esp;&esp;麦冬对人情世故,对感情通通一窍不通,半知半解地点头,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理解妈妈的意思。
&esp;&esp;妈妈揽住麦冬的肩膀:“有时候妈妈也会觉得不公平,为什么女孩子就非要选择家庭还是事业,非要在感性和理性中选择一个来当做自己的代名词。但时代不是一个人造就的,也不是一天成型的,我们既然在时代里,能做的时候只有遵从自己的心做让自己开心的事情。所以,我们麦子最近有什么开心的事情?”
&esp;&esp;麦冬这才听明白,原来绕了一大圈是为了问自己。
&esp;&esp;他不是不想跟家里人坦白,只是总觉得应该找一个更加合适的时机,这不是一件小事,放在任何家庭都不是。他沉默了一会儿:“妈妈,我谈恋爱了。”
&esp;&esp;妈妈笑起来好看,唇边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哦,让我猜猜,是严叙明吗?”
&esp;&esp;麦冬点头:“你看出来了吗?”
&esp;&esp;晚上回家,麦冬趴在书桌前写日记,觉得今天有一肚子的话要讲。
&esp;&esp;2024年1月18日晴
&esp;&esp;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妈妈为什么要跟我说那些话,到了家才想明白这个关于“遗憾”的话题到底有什么意义。
&esp;&esp;我是男生,他也是男生,我们是不是时代“接受”的同性恋,想要在一起会有很多挫折和异样的眼光,或许将来有一天我和他里面的某个人会因此退缩,从而造就某种遗憾,可这份遗憾的前提是现在我们应该勇敢地在一起,这样这份遗憾的前提就是幸福。
&esp;&esp;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想想确实是我有些天真幼稚了。而且,大概我确实是很目中无人的吧,从高中喜欢他开始,从没有一天因为自己喜欢上一个男生这件事而自卑或敏感。但妈妈说得对,就算我现在不在意,早晚有一天也会在意,我应该提前考虑这个问题,因为我们不是一时兴起凑在一起玩过家家的游戏,而是真的在一起恋爱,准备携手度过以后的人生。
&esp;&esp;他也是这么想的吗?
&esp;&esp;嗯!肯定是的,他向来比我勇敢,我不敢说自己谈恋爱了,在这件事情上撒了两次谎,可他已经跟家里人说了我们的关系。但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我把他的电话挂断了,忘记问问他家里人的态度,他们会不会为难他?会不会骂他?会不会打他?
&esp;&esp;麦冬麦冬,你真是一个恋爱笨蛋!
&esp;&esp;寒假正式开始的第一天,恋爱笨蛋麦冬跟着爸爸去了古玩市场。
&esp;&esp;这是父子俩早就做好的交易,平安夜前夕麦冬跟爸爸讨家里那一堆不喝的红酒,老麦同志这几年倒腾古玩把自己倒腾得老奸巨猾,跟自己的亲儿子也得你来我往地不吃亏,说红酒可以给你,放假过来帮我看店。
&esp;&esp;麦冬家比学校要更北方一些,裹着白色羽绒服和围巾帽子混迹在古玩市场里,一看就跟这里的人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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