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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八十八 （第2页）

“你说我们这算啥子?幽会、偷情？情人、性伴侣、红颜知已?”吴韧有些感慨、有些失落、有此惆怅，恨不相逢未嫁时。

冯梦兰：“你别说了，我是那么随便的女人吗？吴，是你的到来扰乱了我心中的平静，你让我想起那些逝去的青春记忆，想起自己那情不由衷的爱情、貌合神离的婚姻，唤醒了我对真爱的憧憬和渴望。人生短短几十年，真的很快就会老去的，我无法改变些什么，也无力挽留些什么，只是不想自己真的留下太多的遗憾，荒芜了大好的青春年华。爱就爱了，恨就恨了，人生又岂能有真正完美的结局?茫茫人海，谁又真正是谁的谁?”

“也许我要的只是唯美的爱情，灵与肉的完美结合。与许多女人不同的是我大胆地追求并抓住了机会而无怨无悔地爱着。你是我第一个也是唯一的“猎物”，也许今生不会再有幸福的传说，也许我没有资格拥有你的激情。请原谅我的自私，也许我真的伤害了你。人生在经历太多的事以后，还能在这里遇到你，也算是不枉此生，华年终归泯灭……”

“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生幸福；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场心伤；在错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段荒唐；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声叹息。”

爱一个人是不要成为负担。是不愿让她受伤，是在远方默默关心她……

“要说伤害的应该是我!”吴韧紧紧地搂着热泪盈眶的冯梦兰心中的不快早已烟消云散.

五月的张家界金鞭溪，娇羞、清婉，款款深情。风情万种。它不分昼夜，一路欢歌，一路笑语，间杂着纠缠和打闹，牵扯着暧昧和情思。深蓝悠远的天空下一弯金黄色的明月。绽露资容的龙虾花在月影下顾盼多资，吴韧牵着冯梦兰的手徜徉在这融融月色中，似乎从远古地老天荒的传说中起来，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优美意境中起来，夜露清凉。月色如水，天空如洗。仰望苍穹，繁星闪耀，宛若钉在天幕上的钻石，偶有流星划过天际，灿若烟花般绚丽，相依相偎，但愿“长醉”不愿醒，那份柔情、那份蜜意，也许只有在生命属于青春的那段日子才能真正拥有。

清清流水青青山，山如画屏人如仙；仙人若在画中走，一步一望一重天。正如所有热恋中的男女一样，吴韧和冯梦兰的“爱情”同样也需要大自然的滋润。纵情山水，寄意丹青，携手同游人间；享受生活，享受青春，享受蜜意柔情，不让岁月倦了等待的心！

江南三月，草长莺飞。一年之计在于春，忙碌的农人自然没有多少心情去仔细玩味春的羞涩与浓情，他们匆匆的脚步沐浴着绵绵细雨，追赶着季节播种的步伐。由肖少林任组长，吴韧任副组长，办公室、司法所、综治办、经管站、责任区抽调15名骨干组成的工作小组如春风化雨般悄然进驻了小牛村。

肖少林是本地“老儿”树大根深，又在小浪镇长期担任领导干部，与小牛村方方面面的关系密切，工作开展起来相当的顺利。一个多月下来，全村14个村民小组，所有的村组经济账目、遗留问题都得到了妥善的解决，村民们再也没有任何理由拖欠国家的税费。加上“后台”操作，便有“乡绅”、“社会贤达”们站出来说话了，说什么政府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群众也要理解政府，再不主动缴纳所欠税费就是村民们的不是了……

“激动人心”的时刻，小浪镇干部“扬眉吐气”、雪耻6。12事件的机会终于盼来了。

5月11日，是村民们自觉缴纳、结清所欠税费的最后期限，他们同时被告之第二天如果还没有结算清楚的话再好不要外出，大门也不要关，否则由此产生的严重后果和“巨大损失”将完全由他们自己负责云云.

5月12日，上午8:30，由县法院、检察院、经济警察大队、防暴中队、镇派出所、小浪镇全体干部组成的声势浩大的征收队伍，分乘大小车辆20余台浩浩荡荡地开赴小牛村。简易的办公场所在村小学很快就弄好了，“速战速决，从重从严”、“有钱还钱，没钱牵猪赶牛、开仓放粮”的口号不翼而飞，凡有拒不缴纳税费的强制执行；凡有认为“关门大吉”躲避税费清欠的，门板必将裂成几块，开仓放粮，牵猪赶羊；凡有暴力抗“法”者，当场实施抓捕，当场起诉，当场审判，当即送看守所关押，决不姑息迁就。

场面非常的壮观，声势极其人浩大，有不少群众主动将钱送到几个固定的坐收点，也有少数农户家的门板裂成了数块，稻谷和牲畜被“充公”。那些“刁民”往往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只认鼓眼的罗汉不认闭眼的观音，一旦真的破门而入，钱马上就掏出来了，并且还按比率交纳了一定数额的滞纳金.

吴韧自有他的任务，他带了几名干部和二名干警去了张飞虎（6.12事件中鸣锣的）家附近“埋伏”。只要他一有所“动作”，当即对其实施现场抓捕，等待他的将是牢狱之灾。这是吴韧的建议也是党委政府集体研究后的决定。

果然那老小子仍“贼心不死”，又故技重施，不过这回在强大的专政机构面前他似乎也心虚了，不敢再在自家房顶上敲了。而是跑到对面山脚下去了。吴韧手一挥，几名干部和二名干警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射”向他。他也意识到这次是动真格的了，仓惶中丢了铜锣就往山上逃蹿，跑得简直比兔子还快。当吴韧赶到时，也只拾得他那面黄澄澄、亮堂堂的铜锣，听说他此后二年多一直不敢回家，此乃后话。

村干部打来电话汇报说效果特别地好，晚上十二点多还不断有人往他们那里送钱。二天下来。二十多万欠款百分之九十收上来了，小牛村“会战”胜利结束，它有力地震慑了全县其它地方欠粮欠费的农民，开创了全县大清欠、大扫尾工作的良好局面。受到了县委、县政府的高度评价。

“我们始终是踏着红线和地雷在前行，是踩在刀尖上的舞蹈!不过很幸运，我们成功了!至于真的出了什么“乱子”、流了血、甚至闹出点人命来，到时又该由谁来负责，谁来埋单?这个复杂的问题永远也不用再去考虑了。但愿这样的事情以后不要再发生了!”

“暗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争鸣。”

吴韧在他的日记里写下了上面的文字，也许当他白发苍苍的时候偶尔翻起这本日记，走进这段记忆。总是会令人唏嘘不已的。

吴韧的仕途刚刚开始，却风正帆悬。初入仕途的人在春风得意的时候总是寻思着干些不平常的事来以彰显他的与众不同。独具一格，知识分子尤其如此。他们是热爱生活，思考独自的一代。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中期，中国内陆的乡镇企业普遍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战，陷入了困窘。劳动力高度密集、技术含量低、管理混乱、政企不分，导致乡镇企业面临着全线崩溃和破产的严峻考验和无情现实，首当其冲的是乡镇水泥产业和煤炭行业，尤其是煤炭业，拿小浪镇来说，乡镇煤矿企业到9x年时，每生产一吨煤，镇财政竟然要亏空30—50元不等，并且还大量积货，资金无法及时回笼、周转，而小浪镇这样的煤矿就有8家，一年下来，镇财政近百万投入就像是泥牛入海，踪影全无，幸亏这些煤矿当时都还是处于半生产状态，也就是说白天基本上不生产，只是在晚上电力充裕时再生产，那样电力价格相对便宜，生产成本相对低廉。

乡镇小煤矿的命运会怎样，它们又将何去何从，煤炭行业的前景到底如何，又怎样摆脱目前的困境?在办公室里闲极无聊的吴韧不由对此产生了浓厚了兴趣，也引发了他深深的思考……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吴韧就是愿意当这等“庸人”，他不能让他的思维懒惰下来，他最不能容忍的是自己被“奴性”的机关风气无情地同化了，这正像冷水煮青蛙一样，开始时还悠哉游哉，当一旦跳不出去时，就宛如炼狱了。吴韧不想当他意识到真正的“危险”时已经再也离不开这个圈子，他不能丢了他真正足以自傲的东西而去人云亦云，他要做就要做那鸡群的“鹤”，—只头顶丹露、身被雪白羽裳、卓尔不群的丹顶鹤，他把那种随遇而安，不思进取的理想，暗下里叫做猪的理想!

至少可以作为一个社会调查课题，撰写出一篇优秀的论文，以飨青春年华，以慰理想抱负。吴韧当时就是这样认为的。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想到了，马上就要付诸实施，并要追踪“管理”形成备忘录。这个良好的职场习惯后来让吴韧的一生受用无穷。他是办公室主任兼镇档案室主任，他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接近、了解、查阅、摘抄煤矿的相关资料，例如：年底统计报表、月报表、季报表、工资单等等。只要选好两家最有代表性和普遍性的煤矿作为调查“样本”进行了详细地数据记录和研究分析，吴韧认为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十一”国庆长假，彤彤本想拉吴韧出去旅游，以此加深他们的感情。也许该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了，总不成让煮熟的鸭子又飞了吧!但被吴韧以社会调查的名义给挡了回去，他需要利用这难得的、一个星期的假期，好好地“沉”下去。真正了解和掌握关于乡镇煤矿的第一手资料，思考解决问题的方法和途径。

听说吴主任要写东西，那些煤矿的“大老粗”矿长们自然巴结还来不及，除了提供各种资料、数据、派专人陪同实地察看，还外加一桌好饭好菜好酒，拉一桌子食客，吆五喝六地热情款待。当然这些都是煤矿的正常开支，没有人会因矿上几个头头陪办公室吴主任喝了几瓶小酒抽了几包小烟而斤斤计较。在他们的帐务处理上完全可以清楚地列出某月某日因接待某人花去招待费人民币若干，也绝对没有人对此质疑，大家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亏空的部份每年镇财政不是“划拉”一下都给填平了吗?

吴韧认真地整理实地“采摘”和掌握回来的第一手资料和数据。他还去县图九天文学吧，当时乡镇的电信网络尚在初步建设之中。在互联网上进行查询。

因为作了大量的实地调查，掌握了详尽的资料数据，再结合当前国际、国内能源形势和发展趋向，吴韧胸有成竹。下笔如有神助。三天下来，一篇数千言的宏论便脱颖而出。洋洋洒洒，宛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在文中，吴韧客观地分析了当前煤矿生产存在亏空的主要原因：

一、是受国内经济大环境不紧气的影响，更受国际、国内能源结构和利用的影响，至使煤炭行业暂时处于低谷状态，甚至出现乡镇煤矿企业大面积亏损的现象.

二、由于受到周边小煤窑“廉价风暴”的冲击，煤炭市场出现局部供大于求的现象，致使大量积煤，导致价格一路下滑，资金回笼周期长.

三、煤矿管理混乱，机构雍肿，政企不分，非生产性开支所占比例过大，造成煤炭生产成本畸高，直接导致亏损。

吴韧认为乡镇煤矿企业的前景走势和解决问题的办法也有三：

一、多方面资料和数据显示国内经济很快就将进入一个新的高速发展阶段，国际能源价格也必将不断上调。能源始终是经济发展的强劲引擎、是发展的关键、瓶颈、是重中之重，谁拥有了能源，谁就能拥有优势，拥有财富。煤炭作为最基本的不可再生能源之一，它在经济发展中的地位和身价必然会随着经济的飞速发展而不断提升。

二、小煤窑安全隐患大，能源利用率低，管理混乱，严重扰乱了正常的市场经济秩序。政府对它的依法整治和取谛是早晚的事，市场不久终归会回归到正常的竞争状况。

三、精减机构，采用先进设备和科学管理模式，必将大大减少采煤成本，提高资源利用率，堵住国有资产流失的漏洞，扭转亏损的局面。政企分开，这不仅为有识之士所共识也必然成为政府改革的“重头戏”。

文章最后表达了吴韧的观点和看法：乡镇煤矿企业应该在困境中看到希望，只要严格管理，挺过当前难关，必将迎来其发展史上的第二个春天。

打完最后一行字，吴韧用他有点发酸的手指轻叩着自己的脑门，年轻的脑袋很灵光也很好使，同样在机关上班，有些人就知道天天蝇营狗苟，一辈子干的就是仰人鼻息的勾当。吴韧鄙夷的同时不由有些飘飘然、有一种天下皆轻，唯我独重的感觉。欣慰之余，他突然想起是否应该先给冯梦兰过过目，毕竟她是书记，自己调查和写出来的东西都是以小浪镇为蓝本，资料翔实，有根有据，情真意切，是否有“爆料”之嫌，是不是也要“避长官讳”？

这个想法让吴韧心中升腾起丝许不爽的感觉又不由得他不去想，再没有了先前的那种“快意江湖任驰骋”的豪情，变得踌躇起来，竟然有了莫名的失望和迷茫。也许这篇论文根本就不应该写也不会有人会认真地去查阅，也许他根本就是在咸吃萝卜淡操心。纯属狗咬耗子—多管闲事……事到临头，吴韧竟然患得患失起来，这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事。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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