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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第1页）

敖烈却只顾静静看着夏鱼，双目写满深情，倒是看得夏鱼不好意思起来，包好他伤口笑道：&ldo;我们快点出去吧，放心好了，这次若是顺利，便让你看上一辈子。&rdo;敖烈眼眶瞬间红润，点点头拉了夏鱼的手，向上游到了那河洞之外。

两人相视点头，敖烈看夏鱼道：&ldo;你先进去。&rdo;夏鱼拉住敖烈右手，弯身跨进那洞门之内，顿觉水流冲力巨大，几乎立即被激流冲走，急用力握紧敖烈手掌，抬头大声道：&ldo;你快进来！&rdo;

敖烈仍深情看着夏鱼，却凄然微笑起来。夏鱼心中猛然一震，大声喊道：&ldo;你干什么啊敖烈！你快进来！&rdo;

敖烈凄笑摇头，眨眼之间已噙满泪水，他紧紧看着夏鱼，仿佛多看一秒都已是极大奢侈。敖烈深吸口气，道：&ldo;小鱼，对不起……那些人不会轻易让我们过了明日的……小鱼，我其实，其实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我这一生，欠你的太多，给你的太少了……让我报答你一次吧……小鱼，我十六岁就喜欢你了，我满足了……&rdo;

夏鱼心惊欲破，嘶声喊道：&ldo;不要！&rdo;扬手向前欲要抓牢，却见敖烈滴下一粒泪珠，缓缓松开了右掌。夏鱼如一只海啸巨浪中的鱼儿，转瞬间被那激流冲走，想再多看一眼一秒，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敖烈心痛若裂，凝视如僵，直到到身后远处传来嘈杂之声，他抹去泪水跳下河底，反手转回那轮轴，洞门终稳稳关紧，水流也平静下来。

敖烈拔出若虚剑，运足内力将那凸起石块连带轮轴齐齐削下，又挥剑将其剁为碎片，抬起头来，那大队兵马终追入了视野，见只剩敖烈一人，均惊慌失措，四下张望。敖烈前行一步，提剑指敌，目光如炬，仰头大笑咆哮道：&ldo;来啊，哈哈哈哈，来啊！&rdo;

☆、烟花终易冷

夏鱼随着那水底的湍流飘着，如一片离枝的落叶，被流水冲向一个个陌生的远方。悲痛莫大于心死，夏鱼知道敖烈已难生还，不知自己留在世间还有何意义，更不敢去想象自己没有敖烈的日子，恐慌哀痛让她一次次晕厥过去，她随波逐流，没有气力，也不想去挣扎动弹。

海面之上隐约由暗转亮，又隐约由亮变暗，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那水流渐渐停了下来，夏鱼睁开眼睛，见自己被冲到了一座城池之前，城门上三个大字在阴暗海底闪耀金光‐‐北冥城。

夏鱼躺在水底，呆呆看着那座城池，看了很久很久。她知道，就是这里了，前世她离去的地方，注定了她今生的地方。其实在她心底，真的曾经憧憬过有着这样一天，她与敖烈携手走到这座城下，化身鲲后微笑转身，告诉敖烈自己就是那画中女子，解冻这座城池，让血玉山的子民们得以与亲人相见。最后，与敖烈一起去灵山求见如来，接回师父，重建蓬莱。

今天她终于到了这里，带着族人们的血债，带着与敖烈的诀别，到了这里又有何用，夏鱼失落、茫然、恐惧、心痛，她不知道该做什么，该去何方。她尽力站起，挪动脚步走到城墙之下，伸手触去，一片冰凉。

夏鱼扶着城墙走到那斑驳紧闭的城门之前，后退数步抬头看着城内巍峨高大的楼宇建筑，想起了那年与敖烈共赴东海时，敖烈伯父提到过的鲲后飞天前所留遗言：&ldo;吾于百年后重生，解冻吾城，复生吾民，化解此争，渡解此劫。&rdo;

又能如何？夏鱼凄然惨笑，你重生了又能如何？你解冻了你的城池，复活了你的臣民，便又能如何！阿婆能回来吗？师父能回来吗？师叔能回来吗？血玉山的族人们能回来吗？敖烈呢，我的敖烈能回来吗？&ldo;能回来吗！&rdo;夏鱼心碎神裂，仰面痛呼。

却听得身后一阵长笑，夏鱼转身，那海底阴暗处缓缓走出一个人影，拖着一把月牙长铲，边笑边道：&ldo;能不能回，都是注定，你师父没教过你要放下吗？&rdo;言罢抛出一枚明珠，城门外顿然明亮，夏鱼定睛看去，此人黑衣凶面，满目邪气，正是那九头虫浑焦。

夏鱼也笑了起来，用力抬手指向浑焦道：&ldo;我师父还教过我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和你那烛魔老爹费尽心思几十年，机关算尽还不是被我们给破了。&rdo;

浑焦走近一步，提起月牙铲道：&ldo;谁笑在最后还未可知，我早就知道那群废物拿不下你们，躲在河底阴蔽处见了敖烈送你逃掉。&rdo;

夏鱼仍笑道：&ldo;正是正是，阴暗之人，当做这阴暗之事。&rdo;

浑焦倒不气恼，阴笑道：&ldo;对极对极，你那三太子倒是磊落光明，只可惜不识时务啊，此刻怕已成刀下冤鬼了，哈哈哈哈……&rdo;

夏鱼心中大痛胸中气涌，几乎站立不住，大声问道：&ldo;敖烈他怎么了？&rdo;

浑焦笑得更恶，道：&ldo;禁衣卫倾巢而出，重重围了他，你觉得他还活得了吗！&rdo;

夏鱼心肠寸断，后退几步扶住城墙，喘气颤声道：&ldo;你……你亲眼看见了？&rdo;

浑焦紧跟而上，阴笑道：&ldo;没呢，我哪有空看那些废物杀他啊，见你从那河底跑了，我便知你会躲到这里来。这不，白夜兼程赶了一天路，还真让我给赶上了。&rdo;

夏鱼已万念俱灰，哪还有半丝怯意，站直身子昂首道：&ldo;你倒是这么想杀我？&rdo;

浑焦得意狂笑，道：&ldo;你师父之死，情郎被杀，可以说均是我一手设计，我浑焦聪明一世，又怎可容得师妹你活到夏至！&rdo;浑焦面容愈发狰狞，双目露出杀气，逼近一步走到夏鱼面前道，&ldo;更何况，既然我能想到你在这里，北海龙王那老贼，只怕也快到了呢。你眼里这九雏双珠，要留，也得留给师兄我对吧，哈哈哈哈……&rdo;

夏鱼知是最后机会，暗暗运了内力，咬牙荡起全身周天真气，顺涌而出却又卡在双肩伤处，顿时肩臂欲断，疼痛钻心。浑焦笑道：&ldo;你双侧琵琶骨均断，就别费那气力了吧。&rdo;挥起月牙铲便欲刺出。

却听夏鱼一声长啸道：&ldo;白日做梦！&rdo;后踢城墙借力飞身击出，全身经脉骨骼立时俱断，推动真气强行冲关而过，如一道闪电击中浑焦前胸，浑焦来不及闷哼一声，昏厥倒在数丈之外。

夏鱼重重摔落在地上，她知道，自己只剩下最后一丝阳气，她强忍剧痛，一厘一厘，慢慢爬到了城门之前，强撑坐起，靠在门上。

☆、鲲后重生时

生命这最后一刻，夏鱼对来世有诸多憧憬，对今生也带着诸多不舍，她想阿婆了，想师父了，更想敖烈了，她想见来世的他们，也怀念今生的他们，她有点紧张，有点害怕，有点激动，有点不安，一如四年前玲珑镇的大河边，她纵身一跃去救敖烈的瞬间。她仍不知道该怎样去做、该做点什么，于是，她用这最后一口阳气，默默念起了悠梦经。

&ldo;风若起兮，归去若离，雨若落兮，归来若即，魂若去兮，凄凄若泣，魂若归兮，相见若怡……&rdo;夏鱼喃声渐弱，终于断了这一丝气息。她清晰感觉到，自己身形渐起，越飘越高，越飘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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