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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4章（第1页）

&ldo;你们既然有心，我怎么可能不答应？&rdo;张清皎笑着，虚虚揽住了三个宝贝，&ldo;不过，且不忙着讨论。此事原也算不上急迫，时间充足得很。倒是你们，在外头都等得饿了罢？咱们先用过晚膳再说。&rdo;

一家五口遂和乐融融地用过晚膳，又特意绕着宫后苑散了散步，这才回到坤宁宫的书房里。张清皎命肖尚宫与沈尚仪将她绘制的鱼骨图徐徐展开，朱祐樘与朱厚照父子俩仔细浏览了一遍，面上皆流露出惊讶之色。朱秀荣识字少，朱厚炜更是没认过多少字，根本看不懂这张图上的内容。姐弟俩都不自禁地微微皱起眉头，面带委屈，齐齐望向了自家娘亲，希望她能为他们解惑。

&ldo;别急，看不懂也没关系。&rdo;张清皎笑道，&ldo;万岁爷和大哥儿也别忙着琢磨，且先回答我一个问题。&rdo;见父子几个都收回了注意力望过来，她才接着道：&ldo;你们觉得，女孩儿长大之后能做甚么？&rdo;

朱祐樘目光微动，笑而不语。朱厚照脑筋一转，毫不犹豫地道：&ldo;出嫁，生子，打理经济庶务之事。&rdo;

&ldo;只有这些？&rdo;张清皎挑起眉。

朱厚照一怔，他方才并未多想便脱口而出，自是因着平日里无论谁似乎都是这么以为的。但仔细想想，自家娘亲做的事便远远不止这些，他所说的当然不可能是正确答案。可不等他再度补充，朱秀荣便皱着眉道：&ldo;娘说过，并不是每个姑娘都须得出嫁生子。不出嫁不生子，不打理经济庶务也行呀！我们还可以去当女医，当绣娘，当管事，当账房……&rdo;

朱厚炜眨了眨眼睛，忽然插口道：&ldo;娘为甚么这么问？男孩和女孩不是一样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rdo;他年纪最小，根本不懂得男男女女的未来究竟有何差别，自是觉得这问题问得有点奇怪，哥哥姐姐的回答更是奇怪。

朱厚照立即摇头道：&ldo;男孩和女孩不一样。很多咱们能做的事，女孩根本不能做。&rdo;

&ldo;甚么事？&rdo;朱厚炜不相信。

朱厚照转了转眼睛：&ldo;女孩不能当大将军！&rdo;

&ldo;谁说不能？&rdo;张清皎弯起唇，&ldo;你难不成没听说过商王武丁之妻妇好？没听说过孝烈将军木兰？没听说过隋朝的谯国夫人冼夫人？没听说过唐朝的平阳公主？没听说过宋时抗金女将梁红玉？她们哪个不是赫赫有名的女将？&rdo;

朱厚照愣住了，想了想又道：&ldo;女孩不能上朝当官！&rdo;

&ldo;真的么？&rdo;朱祐樘也来了兴致，笑道，&ldo;谁说女孩不能当官？你最近一直在看史书，应该知道上官婉儿是甚么人罢？&rdo;

朱厚照瞪圆了眼睛，怎么都不愿意服输，立即高声道：&ldo;女孩不能当皇帝！&rdo;但是，说完这句话他就后悔了。谁说女孩不能当皇帝？上官婉儿是谁提拔起来的？不正是女皇帝武则天么？除了这位正经的女帝之外，只差一步就能称帝的太后更是不少，手握的权力丝毫不逊于女帝。

见他满脸皆是懊悔之色，张清皎与朱祐樘对视一眼，徐徐道：&ldo;大哥儿，你觉得弟弟说得对不对？女孩是不是和你们男孩一样，想做甚么就能做甚么？不过是绝大多数人与你相似，根本不相信她们能做到，所以便断定她们只能在家相夫教子处理家务罢了。&rdo;

&ldo;嗯……&rdo;朱厚照不得不承认，确实是他错了。明明自家娘亲几乎是无所不能，他怎么会觉得女孩儿只能按部就班地嫁人生子呢？这些年娘所推动的那些事，有多少件是连内阁都不曾想到过的？尚医局、女医馆、皇庄括隐、开拓商路、引入粮种，哪一件不是足以留名青史的大事？

张清皎又问：&ldo;那你可知道，为甚么明明有能力，如今的姑娘们却依然只能像你所说的那样生活？为甚么所有人都觉得，除了嫁人生子之外，她们甚么事都做不成？根本没有第二条路能走？&rdo;

朱厚照思索片刻，摇了摇脑袋。朱秀荣也认真地想了许久，眼眸猛地亮了起来：&ldo;因为没有人教她们呀！我知道有女医、绣娘、女管事、女账房，都是娘告诉我的！要是没有人告诉她们，她们当然不知道啦！&rdo;

&ldo;桐桐真聪明。&rdo;张清皎夸道，小姑娘高兴得眯起了眼睛。

朱厚照听了，不由自主地便想得更远了些：&ldo;为甚么没有人愿意教她们呢？世间都以能者居上，有能力的人不拘男女，都能够受到尊重啊。若是所有女孩都不显出些能耐来，其他人自然会觉得她们没有能力干别的活，只能嫁人生子。&rdo;

&ldo;是啊，为甚么没有人愿意教呢……&rdo;张清皎似笑非笑道，&ldo;若是她们的母亲、祖母都觉得女孩天生便没有能耐，终其一生只能相夫教子，一代一代这样传下来，越传便越当成了真理‐‐谁还能教她们开阔眼界？谁还能教她们努力过不一样的人生？&rdo;

&ldo;她们不能自己想么？&rdo;朱厚炜嘟囔道，&ldo;怎么别人说甚么就信甚么？&rdo;就算他还是个小孩也知道，只有亲眼见到的才是真的呀。

&ldo;这样的道理，绝大多数人都想不通。因为大家都相信最亲近的人，相信周围最聪明的人。若是所有人都这么说，她们怎么可能怀疑呢？&rdo;张清皎摇摇首，轻轻一叹，对三个孩子道，&ldo;所以，我想像教桐桐一样，告诉这些小姑娘，她们的未来并不仅仅只是一座独木桥。她们能够像男孩儿一样，拥有许多种选择。&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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