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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希穿过一根根廊柱走到餐厅,铁筒制的军靴定住。他倚着门框,浑暗的蓝眸往里一瞧,涌过一丝嫌弃的神色。
奴隶们端着紫葡萄和蜂蜜蛋糕,往酒杯里斟满酒水,伺候正在大快朵颐的安东尼。
安东尼穿着松垮垮的睡袍,懒得打理的金发象干枯的黄草一样支起。他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胡子拉碴的,将葡萄一颗颗丢进嘴里,邋里邋遢的样子很讨人嫌。
门希无奈地叹息,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弟弟身边。
“你被剥夺了一切,却还有心情大吃大喝。”他训责道,“你经营多年的靠山倒塌了,而你似乎还没意识到这一点,我亲爱的弟弟。”
“哦……没人比我还希望她永矗不倒!”安东尼将一块蜂蜜蛋糕按进嘴里,顺便舔去指头上的蜂蜜,“可她的愚蠢超出我的想象。如果当时我对她保持忠诚,我的下场就和她一样!”
他嚼着蛋糕就干咳起来,端起葡萄酒灌了一大口,从鼻孔发出带着酒香的叹气。
门希有隐约的不满,眉间聚起一组细纹。他的金发梳理得极整齐,此时闪有锈钝般的暗沉。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安东尼……”他皱着眉说,“你白天吃喝,晚上就去剧场消费玩闹,就象一只在我身上吸血的寄生虫!”
安东尼拍掉手上的蛋糕屑,不以为意地说:“我死里逃生,现在还时常做着噩梦。我需要静养一阵子,请允许我在你家歇歇脚,我富有怜悯心的哥哥……”
他懒洋洋地歪过头,嘴里还叼着半块蛋糕,碧蓝的眼眸染有一些委屈,“我失去了一切,但我活下来了,不是吗?”
门希板着脸,套着铁皮的脚踝紧绷着。他坐到沙发上,肩膀上披着阴森森的鳞甲。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他瞥过忧虑的双眼。
安东尼枕着胳膊,餍足地眯着眼,嘴角还有残存的糕点屑。他思索一会,空洞的双目放出幽冥般的蓝光。
“当然是继续经商,和衣摆不过膝的贱商们周旋!”他颇为烦躁,“我一直都从印度进口铜像,和那帮黑皮肤的印度商人有很密切的交往。更何况……”
说到这儿,他的蓝眼珠转悠一圈,一丝市侩气的精明掠过他油腻的脸庞。装饰得油头粉面的安东尼,此刻显出市井里的、算计的气质。
“我们还有那些外快……”他扯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刻意压低的声音藏有暗潮般的尾音。
门希屏息有一瞬。他暗金色的眉毛蹙起,微微干燥的嘴唇如绞紧的枯藤一样抿合,已经开始衰老的眉目隐于灰暗之中。他冲安东尼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兄弟俩共同死守的秘密,象一个要带进坟墓里的陪葬品。
安东尼粘腻地坐起身,举着酒杯让奴隶倒酒,发出哗哗的水声。
他晃悠着酒杯,眼里别有一番深意,边小口呡着边说:“昆汀死了,半疯半傻的麦瑟琳娜也去了冥界。你的老朋友……尤利乌斯应该很不好过吧?”
门希轻哼一声,“他被削掉大半军权,连行政官的职位也没保住。他再也不是以前的尤利乌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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