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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第11章【阳谋】

我揪着&lso;失而复得&rso;的钟老哥不敢撒手，生怕这家伙趁着月黑风高再跑没影了。我瞅向他带回来的那个人，满心诧异。那人是个干瘦的小老头，白发苍苍，弓着背迎着冷风一阵咳嗽。

&ldo;老臣见过黎王殿下&rdo;老人家给我行了个大礼。我连忙把他搀了起来，扶到一边坐下。

&ldo;殿下。这位是刘阁老。三年前已告老还乡。&rdo;钟伯琛不温不火地介绍着。

&ldo;老臣想问殿下几个问题&rdo;刘阁老枯瘦如柴的双手直哆嗦，我慌忙将身上的大氅解了下来披在他身上：&ldo;老人家有话便说吧。&rdo;

&ldo;殿下打算如何处置叛军?&rdo;刘阁老又是一阵低咳，脸色也十分不好。

我叫来上官夏去熬些驱寒的药汤子，然后抱着钟伯琛递给我的暖炉思索了一阵子后回答道：&ldo;其实哪儿有什么叛军。他们去投靠的是另一个皇子，又不是突厥。崇王也好，顺王也好，到底都是我们岑家的人。朝不改姓，何来反叛一说?&rdo;

刘阁老听着我这很匪夷所思的言论，浑浊的双眸里竟有了些光亮：&ldo;那殿下此行又是为何而来?&rdo;

&ldo;赔罪。&rdo;我指了指角落处灰头土脸的六弟：&ldo;那是瑾王。他是我六弟，办了不该办的事。我带他来赔礼道歉了。&rdo;

我六弟正在啃地瓜。听我这么一说，噎了一下，连忙扭过头去喝水往下咽。

刘阁老看着我那跟逃荒难民一样的六弟叹息一声：&ldo;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瑾王殿下其实也没什么过错&rdo;

&ldo;没有君。他不是皇帝，我也不是。&rdo;我打断了刘阁老的话，往眼前的篝火盆里扔了段木炭:&ot;君，已经入土为安了。我们这些做儿子的，没上过战场，没冲锋陷阵，更没有为了国家死而后已。无功之人将欲加之罪压在了功臣们的身上。实在令人不齿。&ot;

刘阁老又愣了一下，似是陷入回忆一般怅然地说道：&ldo;殿下长大了您离国那天，老臣远远地看了您一眼。只记得您瘦瘦小小的，背了个蓝布的小包裹就走了您好像还回头看了一眼，只是不知在找谁&rdo;

这我记得。我在找我母后。可惜我母后的黄梅戏没听完。

刘阁老又提起了我的伤心事。我鼻子一酸，连忙把话题叉开：&ldo;我到底欠缺了很多。其实这一路上我在想，我大哥其实很适合当皇帝。&rdo;

&ldo;殿下。慎言。&rdo;钟伯琛不知打哪儿又弄了件大氅裹在我身上。

我知道钟老哥偏向我。但是我得实话实说。我看着啪啪窜火星的炭盆苦笑：&ldo;大哥文韬武略。我不如他。这么些皇子里头，他也是唯一一位能拿得出像样的建树的人。但是现在说这些也晚了。朝中大臣们选择了我，我就得替他们负责。我不可能把我大哥请回来，断送了他们的性命。如今大哥的兵受了委屈，不打算跟着我混了，其实没有任何的过错。只是我不能轻易地放他们走。&rdo;

刘阁老没说话，垂着头如同泛黄的老竹，喉咙里传出风过空腔般沉重的喘息声。我觉得他好像在担心什么，便把话又说得更明白了些：&ldo;我是这么想的。边关终究需要他们，咱赔不起这么些的兵。我们几个兄弟互相打成球，惊扰百姓无数，本就是大错。如今边关千疮百孔，外敌若趁机入侵，我这岑家的儿子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我得争取一下。到时候给他们磕头赔罪也行，被抽顿鞭子也行，负荆请罪也可以。只要他们还乐意去守边关。至于我六弟&rdo;

我看向团在地上背对着我的六弟。他好像还在跟我生闷气。我无可奈何地又扒拉了一下炭盆，让陆久安给六弟加床被褥：&ldo;老人家。瑾王年纪小，不懂事。不是我这当哥的给他开脱，而是他确实没见过这边关城墙下头埋了多少的忠魂。深宫大院里出来的孩子，打小望着那四四方方的井口天，听的是靡靡之音;不知边关之内，将士们所听的是夜阑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rdo;

六弟似乎僵了一下，微微侧过头支起耳朵听我的下文。我见他终于有心听我说话了，这才松了口气：&ldo;然而我这六弟终究是我亲亲的胞弟。我不能把他的脑袋摘下来平息战乱。而他的所作所为也没到了得摘脑袋谢罪的那一步。我估摸着，到时候我俩各打一百大板，我再写个罪己诏，看看将士们满不满意。实在不行，我再另做打算。&rdo;

一言既出，六弟咕噜坐了起来，小脸皱巴巴地急着推翻我的决定：&ldo;我自己挨板子就成。我的错用不着你给我背。&rdo;

&ldo;让你说话了吗!&rdo;我举起暖炉子佯装要砸：&ldo;屁大点的年龄犯了个天大的错。到底还是我从小太让着你了。现在五哥我翅膀硬了，咱娘的话都不听了，你的话我更不听。再者，咱都被夹击在这儿了!你还是自求多福别剁成馅儿包包子吧。&rdo;

&ldo;那你就把我送出去好了。&rdo;六弟的驴脾气又上来了，瞪着眼跟我示威：&ldo;我又不怕死。&rdo;

我咧了咧嘴，笑得阴森森的：&ldo;老六。你太抬举自己了。眼下局势，就算把你的脑袋扔出去，二哥也不会改变心意。一旦让他说服西北军，将其纳入囊中。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咱俩一起砍了。而西北军若选择一路南下投奔大哥，届时全国上下人心惶惶，咱这北朝廷离散伙也不远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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