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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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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荣国府，贾母带着女眷们说话解闷，贾宝玉往自己的外书房去了。凭心而论，这样的赏花活动，如果没有贾府前途堪忧作为注解，贾宝玉还是觉得很放松身心的，即使有这样的注解，也觉得精神振奋了不少，回去继续背他的书，中间有不解的地方或记下来去问代儒，或趁下午锻炼身体的时候问贾珠。

即使贾珠明年春天要下场，贾宝玉依然没有放弃天气好的时候拉他出来锻炼一□体，这天仍然是这样。贾珠这回做文章做到一半卡壳了，正在懊恼，见贾宝玉来口气就略有不耐：&ldo;你先自己玩去，我做完了文章再与你说话。&rdo;贾宝玉闷不吭声，退出去吩咐贾珠的小厮：&ldo;大哥哥做完了文章，你就告诉茗烟，我再来寻大哥哥。&rdo;

等贾珠磨完了这篇文章，也到了掌灯时分了，听小厮一说，又有些后悔方才的态度，亲自来寻贾宝玉了。贾宝玉挠头道：&ldo;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找大哥哥一块儿去遛遛马。&rdo;贾珠这时憋完了一篇文章，人也放松了，往贾宝玉书房里间的榻上一歪道：&ldo;我如今哪里有功夫弄这些？成不成的，总要过了明春才好说。&rdo;贾宝玉看看贾珠的脸，原本已经养得有些圆润的脸颊又开始瘦了下来，不由担心道：&ldo;大哥哥，下场是大事儿，可身子总是自个儿的，多活动活动，身子壮实些，也好熬过那几天考试。&rdo;说着自己也脸色发青，贾珠好歹已经熬过两关了，自己还一关没过呢，眼前不由浮现出贾珠出场时的难民状，不由打了一个哆嗦。

贾珠听他这么一说，脸也硬了，再看贾宝玉一脸害怕的样子，咽咽唾沫道：&ldo;你说的我记下了。你也不用害怕，到时候一入场，脑子里就光想着卷了题目了，就是有佳肴美酒你也吃不下。&rdo;贾宝玉一想也是，好歹这考试还是在春秋比较凉慡的时节，比起夏季高考来已经算是对学生好的了。

贾珠却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以免自己吓唬自己，一看贾宝玉案上垒着的书本，那是在学里学习要用的，杂书类都是放在架子上的，再有更偏杂的书贾宝玉都放到自己卧室里，防止被贾政给抄了。贾珠看了一回，忽然皱眉道：&ldo;怎么不见《孝经》？太爷还没讲到么？&rdo;贾宝玉一愣，不是主讲《四书五经》的么？贾珠急急解释道：&ldo;秀才试有通三经或通五经之说，故而老爷说先把《四书》一气讲明的时候，我才与太爷与老爷分说了一回的。秀才试不管通三经还是五经，其中必有一个《孝经》。&rdo;贾宝玉不由问道：&ldo;《五经》里不是没这个的么？&rdo;贾珠一撇嘴：&ldo;反正要考，你是巴着《五经》说里头没有这个呢，还是立时去学？&rdo;贾宝玉默，半晌道：&ldo;我去背。&rdo;

贾珠道：&ldo;天也不早了，到晚饭的时候了，别叫老太太打发人来叫你了。一道去给老太太请安吧。&rdo;贾母房里的人都聚齐了，正要使人叫宝玉呢，兄弟两个就来了。贾母这回却是先关心贾珠：&ldo;怎么瘦了？&rdo;李纨听这么说，马上汇报了贾珠的日常作自习，表示除了读书辛苦之外，其他都好。贾母对贾珠道：&ldo;读书不能放下，你的身子也要仔细些。&rdo;贾珠想起春闱还有几天苦熬，也明白身体是本钱，不再说些不在意的话，一连声地应了。贾母这才打发贾珠夫妇去吃饭：&ldo;珠儿媳妇这些日子不用总立规矩了，照看好珠儿是正经，我这里并不缺人。真有孝心，等珠儿高中了，我单叫你一个人伺候。&rdo;王夫人道：&ldo;老太太说了，你只管听，还有我、还有大太太和凤丫头呢。&rdo;李纨与贾珠方谢过贾母关心，李纨到底捧了一回饭才与贾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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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知道代儒为什么不讲《孝经》，但是贾珠是过来人，贾宝玉此后便用自习时间自己来背这本书。这书也不难理解，与《论语》也有相通之处，贾宝玉猜测代儒估计是要最后讲它，然后与《论语》连起来讲的。好在《论语》已经背过了，这个不用人讲解也能领会，且《孝经》极短，统共就那么两三千字的样子，意思也简单，很容易背，不消几日也就背全了。背完了，贾宝玉又问贾珠还有什么疏漏没有，贾珠想了一回：&ldo;我现想不起来，你手上的还没学完，最早也要后年才县试，倒不急。&rdo;贾宝玉想贾珠现在正烦春闱，也不多问，依旧读他的书去。

代儒见他对对子写诗已经有些模样了，尤其是用韵颇准，开始教他写些简单的杂文、策论。这个贾宝玉很喜欢，总是背书背得日子犹如死水一般十分无趣，到了可以长篇大论的时候贾宝玉自是兴奋，写出文章来看着也新鲜整齐，得了代儒几回夸奖。

代儒夸奖贾宝玉那是真心实意的，满家学里再也寻不出一个是在读书的人了。旁的不说，近来缺席的人就让代儒生了一回闷气。薛蟠是经常缺席的，但凡他要是来了，代儒就知道，他这是闲得发慌了。查一回功课，他没背下来，抽两板子薛蟠也能忍，只是到了下一回他依旧没灌进半点墨水。打了两回，代儒觉得薛蟠到底是亲戚，不是本家族人，不好老是盯着他，便只求他日后别再来上学恶心自己了。且薛蟠每来，必有一二小学生被他勾搭上手，弄得本来就不大爱读书的学生越发不喜欢学习，把代儒气个半死，手板的使用频率也越来越高。

这天，贾宝玉上学的时候发现贾蔷也在，少不得攀谈两句近日景况。看上面代儒正在动板子打人，便问贾蔷：&ldo;我瞧着太爷近日火气越发大了，每回总似与薛大哥哥过来有些瓜葛，不知是也不是？&rdo;贾蔷道：&ldo;宝叔看太爷打的是谁？可不是前日与薛大叔一同吃酒的那个玉爱。&rdo;贾宝玉皱眉道：&ldo;我却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这么好了。&rdo;后座的贾菱插口道：&ldo;可不是好上了么？一好上了，得了薛大叔的帮衬，少不得要去奉承一回的……&rdo;说着一缩头，竖起书本躲在了后头，原本代儒打完了人，正寻下一个倒霉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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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交了功课、领了新课，回去温习想到学家里的一团乱麻心里发闷，索性命牵马出去蹓跶一圈散心。出门不远遇到了柳湘莲，打一声招呼：&ldo;柳大哥往哪里去？&rdo;原来柳湘莲有相熟的人家开宴，见贾宝玉四处乱逛，便带他一同去。到了地头，还见着了几个熟人，相互一介绍，贾宝玉又多认识了几个人，都是些某主事的儿子、某知府的侄子一类了。

酒过三巡，柳湘连被央着串一出戏，推辞不过，只得去后台弄行头。贾宝玉好奇，跟去一看，只见后台十分拥挤，各式道具远处看着光鲜艳丽，近看都挺粗糙，心说果然是距离产生美。又见后台供一神龛，里面是一个穿皇袍的形象，问道：&ldo;这是哪路神仙？&rdo;班主忙道：&ldo;是唐明皇。&rdo;

贾宝玉看了一回，觉得无趣，与柳湘莲说了一声，回到席上。待柳湘莲唱完戏，贾宝玉推说出门的时候没与家里人说，辞出来回家。刚回到书房，就有贾母房里的婆子候着了，原来贾母今日尝着一道西洋饼觉得好吃，叫送过来，结果发现宝玉不在。贾母发了急，命人去找，贾宝玉此时已不在街上了，只得叫婆子候着，一见到人就叫回来。

到了贾母正房，少不得被说了一回。贾宝玉耷拉着脑袋听训，还要向贾母保证：&ldo;以后再不敢了。&rdo;林黛玉在旁划了两下脸颊，贾宝玉对她皱一皱鼻子，贾母看到两人的小动作，气也消了大半：&ldo;以后出门须与家里人说，跑出去一趟也怪累的，看着都过了半晌了，且不要读书了，与你妹妹一道玩罢。&rdo;贾宝玉应了一声，本不想与个小萝莉磕牙，又想起林妹玉似乎带了不少书籍来，便想借两本来看看。两人一道进了林黛玉住处的外间说话。

林黛玉问：&ldo;你都去了哪里了？&rdo;贾宝玉含糊道：&ldo;就在街上走了一回，也没见到新鲜的东西。&rdo;正要借书，却见周瑞家的进来笑道：&ldo;林姑娘，姨太太着我送花儿与姑娘带来了。&rdo;

第49章宫花事件初见秦钟

周瑞家的是王夫人的陪房，又在王夫人跟前挺得用，按照贾府&ldo;伺候过父母的老人比年轻的主子还略有些体面&rdo;的规矩，贾宝玉少不得要叫她一声&ldo;周姐姐&rdo;。往常见她也还守规矩，但是今天这样子却是轻狂了些，贾宝玉看着她的笑容颇为刺眼了。完全不像是府里管事奶奶的样子，抱着匣子带着些得意炫耀的眼神儿，贾宝玉心里先不舒服了。听她的话音是为薛姨妈送东西给黛玉的，想来薛姨妈恐自己身边的人不大知道贾府的的规矩、忌讳什么的，故而借王夫人的人办差，想来在娘家的时候周瑞家的没少叫薛姨妈一声&ldo;姑娘&rdo;，薛姨妈用她倒也在理。可恨这周瑞家的今日无故这么没规矩，竟是替薛姨妈摆谱来了。

贾宝玉却不知道，今天刘姥姥来过，还是求了周瑞家的给引见的，可巧王夫人动了善心叫王熙凤帮衬，王熙凤也给了刘姥姥不少银子。周瑞家的主子家八竿子远的穷亲戚尚且要求到她颇觉长脸，不由有些飘飘然了，真到了正经主子跟前还有些收不住，行事未免有所疏漏了。

周瑞家的再说&ldo;比年轻主子体面&rdo;，终究是个奴才，宝黛二人倒不好与他计较。更因是薛姨妈打发她来的，是代表着姨姨妈这个长辈，两人终要有所表示。贾宝玉起身接了匣子，往炕桌上一放。林黛玉这个事主不少不得要说一句：&ldo;我还没孝敬姨妈东西呢，倒叫姨妈惦记着给我东西了。&rdo;周瑞家的听了，越发地笑弯了双眼。贾宝玉不想看她这个样子，低头打开匣子，一眼看去不由眉头一跳，忽然记起一段事儿来。

此时林黛玉也不免好奇一看，匣子里放着两枝宫制堆纱新巧的假花。贾宝玉恨不得把周瑞家的塞到门外去，这么大个匣子孤零零地躺着两朵花，好比拿个电脑包装一只p3，里面还没塞棉花伪装防震措施，你当大家看不出来这匣子本不该装这么点儿东西的啊？果然黛玉问道：&ldo;还是单送我一人，还是别的姑娘们都有的？&rdo;那边周瑞家的还在回答：&ldo;各位都有了，这两枝是姑娘的了。&rdo;

贾宝玉截口道：&ldo;想是姨妈分给好了一人一匣子的？&rdo;周瑞家的还在摇头，林黛玉已经开始冷笑了，贾宝玉道：&ldo;知道了，替我回姨妈一声儿，今儿天晚了，明儿我与林妹妹去与姨妈道谢。&rdo;说着拉了一下林黛玉的衣角。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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