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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1页）

那一年，七岁还是八岁?记不清了。

上下床。

已经不能凭借记忆去勾勒什么床铺的细节了，就算要想，只怕最终出现在脑海里的也不再是真实，而是逼迫心灵而显现的幻觉，是凭空的想象了。

有时候偏就是那样，很多当时没有留心的事情多年以后还记得清清楚楚，本应该记得的却遗忘了，而且记忆与幻境搅合得太紧密，一不小心就会弄错，陷入自己给自己设置的陷阱里去。记忆是不应该有太多细节的，尤其是那些年代久远的蒙了尘的记忆，太过精雕细琢就不是真相，只能是欲想左右了大脑。

就在那样朦朦胧胧的四周环境里，我躺在下床上，眼睛木木的，上床沿探出半截脑袋，一双眼睛‐‐哦，我只记得这双眼睛，笑着的眼睛，贼贼的，冲我眨一眨、挤一挤，其它所有都是虚无，我只记得这双眼睛。

2011年10月19日阴

昨天晚上觉没睡好，今天上课昏沉沉的。

模模糊糊听见老师说了一句：&ldo;接下来我找同学来说一下这道题的解题思路……&rdo;，我一下子就惊醒过来，然后愣愣地盯着老师点了另一个瞌睡的同学，我有意直起身子证明自己的&ldo;清白&rdo;，但眼睛还是不自觉地重新闭上了。

过了几分钟，也许是很久，但我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所以时间不确切。又听见他说：&ldo;都懂了没?&rdo;全班鸦雀无声，我努力把眼睛睁开，看见老师站在我面前，一脸好奇‐‐他一定是奇怪我居然闭着眼睛在听课（老师一般是不会怀疑我没听课的）。

他又问了我一遍：&ldo;你听懂了没?&rdo;

我背上尴尬得直发寒，不敢点头，怕他叫我起来给全班讲一遍;也不敢摇头，怕他下课找我单独跟我讲一遍……

于是我板着一张脸：&ldo;老师您还是再讲一遍吧，感觉班上都没怎么听懂。&rdo;他点点头，转回讲台上去了。

我怎么这么机智呢?

不能再有下次了，耻辱感已经吃到我心里了。

2012年1月22日小雨

很久没有碰这本日记了。今天在一摞摞的书下面偶然地发现了它，对它怀念起来，于是落几个字。

2012年2月9日多云

明明约好的寒假一起玩，真正聚到一块儿的时候田恬却找不到人了，禹霖提议一起找她去，我们几个细细一想才发觉，认识了半年居然还不知道她住在哪里，方位也不知道，甚至一次都没问起过。颜妍说电话打不通，没有办法，只好我们四个自己去逛了。过年没有什么可逛的地方，许多热闹的店都关了门，我们只在空荡得怪异的街道上走，觉得少了个人总是寥落。

日记14

2012年5月28日晴

那时候我还很小，后来我就再没有去过。

他家的房子原先很小，和我家的是一样的布局，虽然一向要更加干净整洁一些，不过这也正常，那边是有个讲究的母亲的，而我这里，爸爸给我编个小辫都觉得碍手碍脚，干脆剪成不需要扎起来的学生头，更别提收拾房间了。在我长大知事以前，听见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ldo;这破屋子还收拾它干啥?&rdo;‐‐我渐渐地不同意这样的观点，即使是爸爸的观点我也无法认同，因此我自己收拾，呆在一个整洁的地方，心里总是舒坦的，即使没有好吃的饭菜、好看的家具也没多大关系。

我以前常常去他家，开始是就在间壁，后来上了小学，就在马路对面的高楼里，他住七层。

我想，他为什么要搬走呢?我不明白，我想他也不明白。不过这没关系，我依旧去找他，他看见我每次都很开心，但他很少来找我，我不知道为什么。

我们在客厅的地板上下棋，围棋、象棋、跳棋，当然还有飞行棋，其实都挺简单的，小孩子总是有一学就会的本领。这些都是他爸爸教我们的。他待我很和气，夸过我聪明，这些使我得意，并且感激，记在心底。

&ldo;想吃东西吗?我看见妈妈早上买了苹果‐‐&rdo;

&ldo;我去吧。我可以把苹果皮削成长长的一条哦‐‐&rdo;于是我就到一边摸到水果刀，站在客厅与厨房的交界处一本正经地削苹果。我听到有意压得低低的声音，是一段对话。

&ldo;郑家小姑娘跟咱家青山玩得挺好，这要放在过去，就叫青梅竹马、两小无猜……&rdo;

&ldo;别胡说，好好地说这干嘛‐‐&rdo;

&ldo;我说真的，小姑娘挺漂亮，人也聪明，我觉得‐‐&rdo;

&ldo;你是不是没长脑子呀!我家宝贝怎么可能跟一个疯子的女儿‐‐&rdo;

&ldo;嘘‐‐两个在外面玩儿呢!小姑娘是小姑娘，她娘是她娘，有什么关系，看你扯到一起……&rdo;

&ldo;老公，你看看郑家的情况，搞没搞错?!穷不说，还有那么大个包袱!你呀‐‐&rdo;

&ldo;人家姑娘还是挺好的，以后是个有出息的‐‐&rdo;

&ldo;有出息有什么用!她妈妈刚刚进厂的时候也好好的，还是厂里第一批大学生呢，你看看现在……&rdo;

&ldo;你的手怎么划到了!&rdo;吓到他不是我的本意，盯着沁出来的血珠子，我晃了神。

那时候我还很小，后来我就再没有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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