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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1页）

爷爷奶奶也许是因为不满意父亲，也许是嫌疯媳妇丢脸，反正自我记事起，就对我没有好脸色，比之姑姑的女儿，那个如花似玉的我的堂姐，我的境遇，呵，不提也罢……

在我的记忆里，爸妈的感情不大好，老是吵架，真不知道那些老旧腔调还有什么可吵的。妈妈犯病的时候情绪很暴躁，会追着我打，小时候我会跑一跑，现在连躲也懒得躲了，我不开口不反抗她会消得快些。她不发病，情绪照样不稳定，动不动就跟爸爸打起来，揪他的头发，动刀动杖的，很怕人。但看得多了也就还好，只是怕别人看见。平时同学来找我我都把妈妈关在屋里没让他们见到，所以这些同学都不知道，也没有谁问一句这事。

爸爸脾气也不好，可能曾经脾气好过吧，但经过一个女人长达十几年的挫磨，没有谁能保持初心不变。

爱情最终就会是这个下场吗?我不相信，但听爷爷奶奶说爸爸当时就是一意孤行要跟她结婚，后来发现她渐渐地越来越不正常，渐渐地知晓了这一病症以后，他就灰了大半的心。他们也确确实实是曾经相爱过的呀，遥想爸爸不听劝阻地样子，再看看他现在鬓上熬出的白发;想象他也曾意气风发、年轻过、冲动过，再听听他现在夙夜的长叹‐‐我多么害怕呀‐‐我不怕他们的厮打、不怕谁给我拳脚给我脸色，可我怎么能相信世事变化得这样大，这样好像势所必然呐!我能说自己一点儿都不在意吗?

我很早就接收到了&ldo;爱&rdo;这个字，也对它有过渐深的理解，我有我自以为爱的人，虽然我也暗暗嘲笑过自己，这未必也太早、太不成熟了，但情愫这种东西，怎么能说得清楚呢?文章尚可以&ldo;只能意会不能言传&rdo;，情却是连意会也很难呐，有时候自己也是迷迷糊糊的，只能跟随着直觉行走，凭着本能行事。

不管谁问我爸妈频繁地离婚复婚对我有没有影响，我都回答：&ldo;肯定没有。&rdo;但事实真是如此吗?我的矛盾、敏感、激情和冷漠，究竟又是什么造成的呢?

日记10

2011年2月3日阴

除夕夜里，我把小凳子搬到走廊上蜷着腿写着日记，一口气写了很多，正是情绪波动难以排遣的时候，忽然感觉耳朵边有人的气息的温热，我扭过头去，正对上他一双瞪得老大的眼睛，我顿时一怔。

&ldo;你写啊。&rdo;

&ldo;你什么时候过来的?&rdo;

&ldo;我一直在啊。&rdo;

当我知道他不仅发现了我有日记本，而且还在我身后偷偷看了两三页有余的时候，我恨不得赶紧变成一只鸟扑棱着翅子飞得无影无踪。我盯着他的脸，阖上日记本回想刚刚写下的文字有没有涉及到他，要是他看到我以前写下的东西，该是多难堪的事情!

&ldo;你不用遮遮掩掩，你的事情我多少都知道。&rdo;他这样说并没有使我的忧虑减少，反而使我陷入更深的忧虑当中去，我的事情他多少都知道，那么，他会不会只是在我面前表现得无所谓，可是心底里对我，和其他人一样，也是蔑视的呢?他究竟知道些什么，又在想些什么?

&ldo;你心里面总是不舒服，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rdo;走廊里昏黄的灯泡漫出的光落在他的背上，他半跪着，下半张脸隐在黑暗当中，&ldo;你瞒着我干什么呢?以前你不是说，我们是互不相欺的吗?&rdo;

我把蜷着的腿舒展开，搭在地上，向他扬扬下颌：&ldo;你看看我呆在什么地方，你又在什么地方?我总得要跟你一样……&rdo;

&ldo;你在这里，我也在这里。&rdo;

我说不出话来，也许我一直都是错的，我以为我是特殊的那个过于早熟的孩子，我以为别人都不够懂我，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都有对世界的理解。

他把半跪着的那条腿收起来，然后蹲着跟我说话：&ldo;叔叔他们都没回来?&rdo;

&ldo;没有，我妈病了。&rdo;

&ldo;还是老毛病吗?&rdo;

我望向他，他一直都知道，是他的父母告诉他的吗?那么……

&ldo;我妈在厂里晕过去了，过年医院都没有什么人坐班，前几天才检查出来，好像是……&rdo;

&ldo;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rdo;

&ldo;是吗?&rdo;我低下头，不想让他看透我的真实想法，&ldo;就算有大问题，我想我也不会痛哭流涕吧……&rdo;

&ldo;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呢?&rdo;

&ldo;我不知道。&rdo;

&ldo;没跟你打电话?&rdo;

&ldo;我没有手机，你该知道的。&rdo;

……

&ldo;你看看这个。&rdo;青山从兜里掏出来一样东西放在我的膝上，&ldo;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女孩子十五岁的时候就要把头发束起来，表示‐‐表示可以嫁人……&rdo;

我瞪了他一眼，脸上发热：&ldo;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的?&rdo;我确实不记得什么时候讲过这句话，真不知道我怎么好意思说出那样的话。

&ldo;那时候咱们都还小得很呢!你记不得了，&rdo;他一面这样说，一面把我披散着的头发归拢到手里，作势要给我绾起来，&ldo;你看看你给我的围巾我都系在颈子上，我给你的簪子，你也戴上好不好?&rdo;我扯着他的羽绒服下摆阻止他，可是身子没有侧一侧，我看见邻居的阿姨出门来倒垃圾注意到我跟他，脸上沁出来笑，我知道这幅情景怪叫人发笑的，我现在下笔也觉得嘴角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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