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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第1页）

叶景瓷却朝他笑笑：&ldo;你别急呀。&rdo;她朝着店铺里走去，&ldo;阿福奶奶，我来啦，有东西吃吗？&rdo;

&ldo;我的景瓷来啦。&rdo;随着叶景瓷的喊声，从厨房的门帘后走出来一位老妇人，她看起来与叶景瓷熟悉已久，&ldo;等着你呢，我给你下碗番茄牛腩面。&rdo;

叶景瓷指了指段莫宁：&ldo;能下两碗吗？我今天带了个跟班的来蹭吃的，他食量有点大。&rdo;

段莫宁：&ldo;……&rdo;

阿福奶奶却打量了段莫宁一眼，笑呵呵的：&ldo;没问题，你这跟班的小伙子挺帅啊。&rdo;

等阿福奶奶转身回去下面，段莫宁才问起叶景瓷来。

&ldo;我第一次来伦敦巡演的时候，当时主办方给我安排了afterparty，很多人来找我聊天，我弹完琴后其实饿的要死，但没空去吃啊，眼睁睁挨着饿和别人聊到了派对结束，胃痛的要死，只好半夜出来找吃的，你也知道英国菜的啦，黑暗料理界扛把子的嘛，都只有炸鸡薯条，还有把四五条死不瞑目的鱼插在派里的仰望星空么。幸好当时遇到了阿福奶奶，虽然她这家门店也做炸鸡，但是她把本来要下给自己吃的面让给了我。你不知道异国他乡吃到那么正宗的中国牛肉面有多感动！反正从那以后我只要来伦敦巡演就都来蹭吃的了。&rdo;

&ldo;怎么是蹭吃的呢。&rdo;阿福奶奶笑眯眯地端来了两碗热腾腾的面，&ldo;每次你吃完都会给我弹一首曲子，我只是让你吃饱，你可是让我饱了耳福；我的牛肉面不稀奇，可你的曲子是要去那些高级音乐厅才能听到的呢。&rdo;

阿福奶奶刚想坐下聊几句，却不料店里外卖的电话响了，她不得不转身去接。而她刚转身的当口，叶景瓷就飞速地把自己那份碗里的面条飞速地都捞了一大半给段莫宁。

段莫宁瞪着她，她却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还挺振振有词道：&ldo;你食量大你多吃点，我让给你吃。&rdo;

段莫宁刚想反驳，就被叶景瓷使了个眼色制止了，她看了一眼不远处接电话的阿福奶奶，低声道：&ldo;其实我今晚不饿啦，第一次来伦敦时候路楠还不是我经纪人，所以我饿个半死没人管，现在有路楠，我几乎不会去演出还饿肚子啦。&rdo;

段莫宁十分惊讶：&ldo;那你还过来拉着我吃夜宵干什么？&rdo;

&ldo;因为这样我就可以给阿福奶奶弹琴听啊。&rdo;叶景瓷理所当然道，&ldo;她其实特别喜欢音乐，也一直想去音乐厅里听演奏，可是那太贵了，我送她票她又不肯接受，觉得太贵重，自己无功不受禄。所以唯一能让她好好心安理得听我弹琴的办法就是每次来伦敦，都过来蹭碗面。&rdo;叶景瓷拍了拍肚皮，&ldo;以往每年，我其实都不饿，自己吃完这一大碗面，都撑得要死，还要假装都吃得下，还好今年带着你啊……&rdo;

段莫宁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叶景瓷嘻嘻哈哈的外表下，其实内心倒是细腻和体贴的，她不希望阿福奶奶以为自己的弹奏是对对方的施舍，想让对方安心地接受她的服务，于是竟然能每次坚持在疲劳的演出后还来吃面。

&ldo;既然之后你都有路楠陪着，为什么不带路楠来帮你分担这份面？&rdo;

&ldo;拜托，路楠根本不会允许我演出后还出来蹦跶，我知道他是对我好，让我有充分的休息，也怕我人生地不熟遇到意外，但反正这方面没法和他商量。&rdo;叶景瓷警告地看了一眼段莫宁，&ldo;你要记得帮我保密啊。路楠要知道那肯定是你叛变了，我可没告诉过别人。&rdo;

段莫宁点了点头，总觉得听到叶景瓷讲他是她唯一告诉的人时，自己的内心也有那么点小小的波动。他笑了笑，安静地吃起面来。

等阿福奶奶忙完，段莫宁刚好解决了那一大碗面，叶景瓷则也假意刚刚才吃完的样子，认真地夸奖起面好吃来。

&ldo;所以作为感谢，我就继续给阿福奶奶弹一曲吧，就弹今晚演奏里的一支曲子吧。&rdo;叶景瓷刚想坐到钢琴前，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看了一眼段莫宁，&ldo;喂，大食量，你都吃了这么一大碗，也应该贡献点，要不发挥一下你的本职，把这台钢琴先修修调调？&rdo;

段莫宁有些无奈，但他并没有反驳，难得非常温和地走过去，对着那架破旧的钢琴调试起来。而一向雷利风向的&ldo;巴赫&rdo;先生也很快搞定了这家钢琴。

&ldo;你可以弹了。&rdo;

叶景瓷朝他笑笑就走到了钢琴边坐下，接着便是流畅的音乐倾泻而出，还是与刚才那场演出同样的一支曲子，然而这次却是完全迥异于演出风格的弹奏方式。段莫宁有些意外，这样不同的弹奏演绎方式，听起来完全像是不同的曲子。

而阿福奶奶并不知道这些，她只是微笑着坐在一张桌子边，安详而享受地听着这支曲子。她是个每年和炸鸡快餐打交道，为生活奔波的人，然而这一刻，在叶景瓷的弹奏下，她却可以跳脱出油盐酱醋的生活，可以有梦，可以有憧憬，可以短暂逃离那些压抑的现实。

虽是完全不同的演绎风格，然而段莫宁看得出，叶景瓷是用着对待演奏观众标准的热忱和投入在弹奏，她没有因为观众只是个没有付钱处于社会底层的老年人而松懈对待。她这样的态度，再一次让段莫宁内心悸动，段莫宁一直知道叶景瓷长得美，然而他从没哪一刻，比此刻更觉得对方美艳动人。她已经卸掉了演出时的妆容，也没有刻意打扮，然而却比任何时候都动人。

直到离开阿福奶奶的小店，段莫宁的脑海里似乎还全是叶景瓷在那破旧的小炸鸡店里认真弹奏的样子。而此刻走在他身边的叶景瓷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她只是哼着不成调的流行歌曲，因为心情放松而走着s型路线。

&ldo;为什么同一首曲子，你弹奏的完全不同？&rdo;段莫宁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问题。

叶景瓷歪着头看了他一眼：&ldo;因为演出的观众买了昂贵的票，阿福奶奶没给钱。&rdo;

这样明显胡扯的答案可能可以骗过外行，但骗不了段莫宁：&ldo;我知道你弹得一样认真，所以不要用这种明显搪塞的借口糊弄我。&rdo;

叶景瓷瞪了他一眼：&ldo;好吧，既然骗不过你，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好了。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巡回演出。&rdo;

&ldo;因为压力大而且很累吗？&rdo;

叶景瓷摇了摇头：&ldo;那倒不是。只是巡回演出上弹奏的东西，其实也并不是我自己真正想弹的风格。你不是职业钢琴家，不以弹钢琴为生，可能不知道这个圈子里的潜规则。&rdo;

&ldo;什么潜规则？&rdo;段莫宁也有些好奇。

&ldo;就是想要获那些国际性钢琴比赛大奖，或者想要被很多乐评人都称赞，想要取悦最大部分的观众，那最保险的方式就是弹毫无个性的音乐呀。&rdo;叶景瓷语气有些沮丧，&ldo;因为个性的东西，能接受的人也是小众，而一首钢琴曲，那么多前人弹过，早就形成了一个墨守成规的弹奏方式，所以最保险的方式就是演奏那些没有个性但流传已久的方式。你听到的同一支曲子完全不同的风格，是因为，音乐厅里弹的，是大家和主流对我的期待；而给阿福奶奶弹的，是我自己对自己的期待。&rdo;她朝段莫宁笑笑，&ldo;既然不在音乐厅里不用讨好主流的观众，总能让我任性一下按照自己的方式弹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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