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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第1页）

一席话说得王四郎如雪天喝了热汤，暑日用了冰碗，通身千万个汗毛都熨贴了，搂了秀娘的肩：&ldo;我去安排，你在丈人面前告个罪，只说事儿办得急，不能留他多住，等咱们回来，接了两老过来小歇便是。&rdo;

王四郎自来觉着沈老爹潘氏两个瞧他不起，这回秀娘想得周到，这才投桃报李，拿了袖里的钥匙：&ldo;你开了箱子，多拿些银饼出来，打些银锞子，再打一付好头面，给女儿也置一套，要见乡亲，不好落了面子。&rdo;

秀娘刚应一声，就又听见他说：&ldo;给梅姐儿也办上，几个姐姐那儿，你瞧了办吧。&rdo;说着转身戴了帽儿出门去了。

秀娘深吸一口气儿，听这意思是怎么着也要给这几个姑子办上一份了，心里再不乐意也知道是给王四郎作脸，只怕得了脸的那些越发要踩到头上了。

蓉姐儿正带了潘氏几个看她自家的屋，点了花瓶告诉妍姐儿：&ldo;这不是真的，仿生的，能摘下来戴到头上，我送给舅姆一朵大的。&rdo;

孙兰娘听见了便笑，倒没白待她好，潘氏正扯了玉娘的手问她：&ldo;那屋那对儿来了多久？&rdo;玉娘照实说了，潘氏听见斜斜嘴儿：&ldo;趁得热灶，往日却瞧不见她添把火。&rdo;

玉娘晓得潘氏的脾气，若被她知道那两个正图谋家私，老太太非跳起来拿了鸡毛掸子上门拼命不可，她把话儿藏了不敢说，又是吩咐丫头倒茶上汤，又是开了点心匣子叫他们用点心的。

&ldo;这泡镙是软口点心，叔祖父吃起来最好的，一入口便化了，不必嚼。&rdo;说着又指了丫头去热一份辱饼子来给妍姐儿吃，小丫头还提了铜壶进来给孙兰娘洗脸梳妆，样样都照顾周到。

那边槿娘冷眼瞧着正房里出入不断，哼上一声：&ldo;这家还姓了王呢，倒叫一家子外人住得正房。&rdo;说着抱了昊哥儿，待这些个家业都落到自家儿子手上，这此个看人下菜碟的奴才俱都打出门去。

她倒忘了昨儿才来这屋里也不曾停过人，只觉自家受了慢怠，心头记上一笔，又想着这沈家也不算大门大户，原来四郎不曾发迹，如今是个富家老爷了，再要寻个好出身的又有何难，秀娘又没个儿子，还有个甚话好说。

不一时秀娘领了丫头进了屋子，先问父母可有甚不好的，再给孙兰娘送一付妆匣，这里头的东西自然是比槿娘那份要厚得多，她拍一拍妆匣子眼睛往那屋一斜，孙兰娘便知道了，赶紧捧到西屋去收起来，还有给妍姐儿两套小衣裳。

原是给蓉姐儿做的，放得大些，妍姐儿穿起来倒不嫌小。秀娘坐下来便道：&ldo;爹娘来时怎不说一声儿，我也好先备下东西来，这儿不过再住四五日就要回去的。&rdo;

潘氏扯一扯她的袖子：&ldo;还不是为着你，赶紧的，咱们吃上三日素，往那观音庙里请个送子娘娘回来！&rdo;这一句正说着了秀娘的心事，当着亲娘的面差点儿落下泪来。

潘氏一瞧气得迈了小脚站起来拍桌：&ldo;怎的，王四郎敢富贵休妻，看我告不告他，叫县太爷打他的板子！&rdo;

秀娘赶紧拉住了：&ldo;哪里是他，若他是这付心肠，我这些苦又是为谁。&rdo;说着把小丫头怎生听见槿娘夫妻两个说话的俱都告诉了潘氏，娘家人一来，秀娘便有了主心骨，叫她一个跟槿娘硬来，她还没那么足的底气。

潘氏听见这话长出一口气，口里念了一声佛：&ldo;原是那个等吃冷猪肉二十年还不曾咬得一口的，翻得什么浪来，倒不梦个金光菩萨撒给他钱使！&rdo;学子祭圣人必有一道冷肉，中了秀才往上才能分得着，这汪文清祭了二十多年圣人将将进了学，童生连猪肉都没得吃，再是个读书人潘氏也不往眼里瞧他。

说着又要伸手去点秀娘的脑门，到底忍住了：&ldo;你也忒不成事，他姓汪，不说别个，头一个你公爹难道能肯？嫁出去的女儿还要伸手进娘家兄弟家里，亘古就没这个道理。&rdo;

潘氏说完这些，一口一个王八的骂，气哼哼的在屋子里转圈儿，正想寻个由头找王槿娘吵吵一回，外边院子里一声惊叫，接着便是震得楼都摇的哭喊声。

大白似道银闪电，冲进屋来跳到床上，蓉姐儿刚要叫它，外边槿娘骂骂咧咧进来了：&ldo;那猫儿呢，怎的抓伤了昊哥儿。&rdo;

昊哥儿正是猫狗都嫌的年纪，瞧见大白在廊下卷了尾巴晒太阳，蹑手蹑脚走过去，一把揪住它的尾巴把它往地下一拖，大白原也警醒着，只宅子里人多了，它也惯了人声脚步，这才没躲，冷不丁叫个毛孩子揪了尾巴，反身一扑，爪子正挠在手背上。

槿娘听见儿子哭叫出来一瞧手背上三道爪痕，都破了皮了，叉了腰进门，一付要剥了大白皮的模样。潘氏看见了站起身来：&ldo;呀，这是怎的了？&rdo;

阖屋的人都看见大白蹿进来躲到床上，蓉姐儿还爬上去要摸它呢，槿娘晓得潘氏装聋作哑，气得一张脸儿通红：&ldo;亲家母可瞧见那只大白猫儿，挠得昊哥儿的手都破了皮。&rdo;

既是问看见没看见，潘氏摇了头：&ldo;不曾见呀？哪一只白猫？&rdo;

槿娘晓得她睁眼说瞎话，冷哼一声：&ldo;亲家母怎说这些虚话，我可是瞧见它跑了进来，挠了人的猫儿难道还要藏起来不成？&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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