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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0章（第1页）

她看他，他也看她。

冰湖剔透，溃决的寒气在地面氤氲成白雾，这让季遥歌的出场，更显高深。

她有双透亮的眼，眸中是冰封千里的冷漠，还是阳春三月的妩媚，这取决于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谁。她修行的功法让她能轻而易举地俘获对方的心魂，但顾行知却从没在她眼里读到更多的感情，她给他的，只有一轴空卷。

像这长达八百年的陌路，殊途无归。

这中间，隔着面目全非的过去。

顾行知有些微恍神，三年前发生之事犹在眼前，她这双眼，看尽他人生中所有狼狈与不堪，像一面镜子，毫无遮掩映出他的过去。

&ldo;不知魔尊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rdo;女人的声音悦耳，隐含笑意，但若仔细分辨，却又无情。

顾行知敛神，刚才的恍惚虽然短暂，但对他而言已是不该。

&ldo;不敢当，季道友莫怪我擅闯才是。&rdo;他淡笑开口，解释道，&ldo;此前五明府与地阳宗联名求见，均被贵宗推拒，我只好不请自来，还望季道友看在昔日情分上，见我一面。&rdo;

一个称尊，一个论友，道尽八百年岁月的更迭辗转，与被篡改的两百三十年陪伴。从天之骄女到媚门低修，再到被他亲口承认的道友，她用八百年追上这段遥不可及的距离。

他们之间早已无关对错，剑宗的大师兄和大师姐，尽皆湮灭。

这一切，不可回，不可逆，只可往前。

季遥歌放眼冰湖，冰湖外的机关法阵被他轻而易举破去一角。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三年时间他能以垂死之躯活着走出赤莲川，这份能耐万中无一，他和她有点像，境界仍是元婴，可修为却深不可测。

而同样难以捉摸的，却是他的行事作派。

&ldo;我刚出关，宗内事务繁杂，拜帖又多，竟不知是魔尊亲自相邀，一时疏忽，其间怠慢还请勿怪。&rdo;她客套两句，问他，&ldo;只是不知魔尊如此大费周章进我赤秀，所为何事？&rdo;

顾行知眉峰随着笑容而舒，看起来仍旧清风明月，并无丝毫鬼域魔气，就连开口的声音，也再正经不过。

&ldo;来找你谈合作。&rdo;他略低头，眼中现三分宠色，只道，&ldo;师妹，不如你我联手，杀了师尊吧。&rdo;

声音、语气、神情，皆是八百年前的顾行知，正气凛然又带些微无奈温柔，是属于万仞的大师兄，可那眼神，分明又是八百年后的顾行知，冰冽深沉。

一千年，季遥歌从没想过，有朝一日，顾行知邀她相见，只是为了商量如何斩杀谢冷月。

欺师灭祖的事，他竟又说得那般理所当然。

&ldo;合作？你要以哪个身份与我谈合作？&rdo;季遥歌上前两步，目光一改，亦是柔情万种，直逼他眼底。

&ldo;你喜欢哪个？&rdo;顾行知往前，与她擦肩交错，行至她背后方转身，声音直落她耳畔，&ldo;大师兄？还是赤莲魔尊？或者地阳宗主？&rdo;气势之上竟与她分毫不让。

&ldo;顾行知……&rdo;

她开口，被他&ldo;啧啧&rdo;打断：&ldo;也对，还是名字更亲近些。一千年时间，你我二人从再正直不过的剑宗师兄妹，一个沦为赤莲魔尊，一个化作蛟王媚主，到如今没有变的，也只剩下我的名字。&rdo;

顾行知手掌从后撩来，擎起她一缕长发轻轻嗅去。

季遥歌心念微动：&ldo;原风晚回去了？&rdo;蛟城新立，蛟主诞生之事在万华虽然传开，可知道新王确切身份的人并不多，也只有当时在蛟城的原风晚最了解潜渊变故，虽然没有留到最后，她却不难猜到新王是谁。他能知道得这么详尽，应该是从原风晚那里听到的。

&ldo;是回来了，带着地阳宗归附于我，在我座下听令。&rdo;顾行知伸掌轻抚她后脑，似多年前的亲昵爱怜。

季遥歌挥手轻轻格开：&ldo;那你应该知道，我和地阳宗不可能合作，而且我对诛杀谢冷月没什么兴趣。&rdo;她是个感情淡漠的人，不管是爱还是恨都很浅淡，若无十分把握，她不会拿辛苦创立的赤秀去和谢冷月拼个两败俱伤，只为图一时之快。

万华这边，她根基未稳，不想凭添波澜，不过鬼域那边……

顾行知对她的拒绝并不意外，正想再说，却听她勾眼道：&ldo;你想同我合作可以，不过凭赤莲魔尊和地阳宗主的身份都不够资格。你要报仇，可赤莲魔尊不过一个尊号，地阳宗大权还在原家手中，其实你手里依旧无实权，不能为所欲为。&rdo;

她扬起脸，巧笑倩兮，化客为主：&ldo;不如这样，我扶你坐上鬼域之主的位置，到时候你我再来谈万华合作，嗯？&rdo;

顾行知的笑意倏落，&ldo;师兄&rdo;的假面被眸色割开，芒刃四射的目光盯着她的背影终于露出一缕魔气。

&ldo;季遥歌，我从来不知道，你的野心这么大。&rdo;

她要什么？她要正邪两道都纵横无忌的地位，游走边缘，不论正邪仙凡妖兽，她要做那个给别人选择的人。

&ldo;那你要吗？&rdo;她回头妖娆地笑。

&ldo;我没拒绝的理由。&rdo;顾行知道。本来杀谢冷月也只是个试金石，用来试探她对他们的态度，是心存抗拒，还是有回旋空间。

显然，结果让他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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