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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理发店小小的，三十平米的样子，母亲特意装修的很摩登，大概放在今天还不算太难看。纯白的装饰，器具一律的黑色，看着很干净。淡黄色的灯光洒在白色的桌凳上，有一点点暗淡的情愫。母亲的技术很好，毕竟是学的专业，她永远都一丝不苟。静静地理发，直到理完，才露出淡淡的微笑&ldo;怎么样?&rdo;她淡淡的表情让人无法与她前卫的红妆联想到一起。而父亲则是阳光灿烂的春光满面，好像他是娶了三妻四妾。父亲会和理发的人聊家里几口人，适合什么发型，怎么洗头，以及他娶了一个漂亮的太太。

在又一天父亲和别人聊着旁边铺子的煎包越来越贵的时候，母亲告诉他她怀孕了。父亲却笑了&ldo;真的假的?你哄我吧?&rdo;

&ldo;真的?有孩子了?&rdo;

母亲这才仔细看父亲一眼，他的脸瘦长，带着一股子萧条气息。眼睛奇亮，眉毛淡淡的像一道烟。鼻子又有点短，这显得脸更长，但不显得老，这在后来母亲年华渐远时显现的一览无遗。

自从母亲怀孕后，就不在店里理发了。父亲自己一整天在店里忙，母亲会在中午给他送饭。租的房子越来越拥挤，发黄的墙壁让人够呛，母亲挺着大肚子，显得很无助。在我大概两岁的时候，搬了家，家里买了房子，屋子一下大起来，又显得十分空旷。

只是有一件，母亲非要卖掉理发店，或者说要离开这座城市。他们到了这座离家将近两百公里的小城市，贷款买了房子，又开了个店。在安顿好后不久，老家的奶奶非要来帮忙。刚刚安顿好的家又开始了不平静，像一池春水，偏偏被人打破。

第3章第三章

一个风尘味十足的女人到了我们家。满脸的褶子，显得凶相毕露，狰狞可怕。她老用母亲的化妆品，母亲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闲着无事让母亲教她化妆。她总是把自己的嘴涂的红艳无比，又把脸刷的煞白，像极了唱戏的花脸，母亲又不好说，好像怕她用似的，只好由着她胡来。

她总是张着嘴叫着母亲的名字&ldo;霞啊!你别忙了，我来，抱着个孩子&rdo;但她忙来忙去永远都做不完这些家务，母亲又只好帮忙让她看着我，自己来。她又是极客气的。永远都说&ldo;我不吃，你们吃吧。&rdo;然后带着尖锐的笑声。她笑起来和父亲很像，但长得又不像。不像他弟弟，长得既像父亲又像母亲，而他长得确是四不像。只有这笑，是像极了她。

&ldo;霞啊，他老是哭，你来看一下吧。&rdo;

母亲只有放下灶台，然后匆匆赶来。擦干净手上的水抱起我，给我擦汗。&ldo;你给他捂得太厚了，怪不得哭&rdo;说着给我解开外套。

&ldo;哎呀，小孩子，穿厚一点，容易感冒的。&rdo;她有点不知所措。

&ldo;这是怎么回事&rdo;母亲指着我身上的淤青问她。

&ldo;我也不知道啊。&rdo;她讪讪的说。&ldo;兴许是他自己碰的，小孩子嘛，爬上爬下的。&rdo;

&ldo;你&iddot;&iddot;&iddot;&rdo;母亲气的说不出话，脸色一白一青，抱着我出了门。

正午的太阳很是毒辣，她的脸红的透着血色，急促的呼吸声中我被母亲的汗水沾到了眼睛，又吵闹着哭起来。浓烈的阳光照在大片大片的梧桐上，只有小小的一片树荫。走在泛白的水泥路上，可以清晰的看到路上缓缓的热气蒸腾形成的景物变形。

店里冷气很足，黑白色的装饰这回看起来显得有些冷淡了。母亲不说话，径直坐在椅子上。她的脸铁青，像是被水洗过，空气里的清凉让人激起鸡皮疙瘩，但气氛依然紧张。

&ldo;今儿怎么来店里了?还生气了?&rdo;

&ldo;哼!&rdo;母亲把我的衣服掀开，露着大片大片的青紫。

&ldo;这是怎么弄的?&rdo;

母亲看着他，瞪着一双眼。

&ldo;怎么可能?&rdo;

母亲仍旧不说话，却忽然笑了。然后说&ldo;你连个技校都没上，你弟弟高中上了四五年吧?&rdo;她看着父亲&ldo;我记得他没有工作。&rdo;

过了几天，在吃饭的时候，老太太说要让儿子和老伴来帮忙，店里父亲一个人终究不行，太累了。不几天，家里又多了两个人。一个闹哄哄的老头儿和一个眼睛晶晶亮的年轻人。

&ldo;你能不能给你弟涨点钱?&rdo;老头说。&ldo;他一个人在外面住总归花钱些。&rdo;

&ldo;除去你俩的工资，加上房租，水电，我们能落多少?孩子又小，霞也不能工作，一家子要养活。&rdo;父亲面带难色。

&ldo;那你们总归是有的，你弟弟那么大了，连存款都没有，怎么结婚。就涨三百吧。&rdo;他越说越激动。

&ldo;呵?&rdo;母亲终于忍不住了，&ldo;你不看看自己干的那点活，还涨三百，想都别想。&rdo;

&ldo;你怎么说话呢?&rdo;他脸色发红，很是生气。&ldo;有你这么对长辈说话的吗?&rdo;

&ldo;我怎么说?&rdo;母亲忽然笑，&ldo;那要看你们怎么做?&rdo;她瞪着老头儿，他在有些脏腻的灰色外套中像一个乞丐。

&ldo;你也太不尊重长辈了，也不知是哪家养的闺女?&rdo;老太太的笑绷不住了。

&ldo;哪家闺女?哪家也好过你们家。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对自己的亲孙子下手，虎毒不食子呢?&rdo;父亲拉拉母亲，&ldo;你起开，真当自己是他们一家人，我看你压根就不是他们亲生的。&rdo;然后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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