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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第1页）

之所以名为情花，一说是其毒性恰似人的感情，初时沦陷而不自知，到了深爱之时就猛烈得要人命；也有一说是苗|女以此控制情郎，先下小剂量，情郎安然无恙，不知中毒，若是情郎变心，就下狠手要他的命；还有一说是某朝后妃深受独宠，害怕帝王变心，便给自己和帝王都下了毒，每年除夕一杯酒，十年后双双窒息而亡。

说到此处，顾缜一笑，对谢九渊说：&ldo;这些都不紧要，已经知道他是谁，还怕他翻出天去？爱卿，不论他真心还是假意，能以文党制文党，这实在是的好消息。&rdo;

谢九渊看向顾缜，也笑了笑，说：&ldo;可咱们原本计策就是如此，如今文党多了个内贼，也不值得陛下如此高兴，陛下想到了什么？&rdo;

顾缜拿起那叠《变法定国疏》，回视谢九渊，敛了神色，说：&ldo;前世，你我也看过这封变法疏文，当时，你评价说&lso;以当今时局而言，只是空谈&rso;。因为当时文党反扑已经殃及民生，你在战场上受掣肘，十一在云省举步维艰，地方如此，前朝也是一样艰难。可是，我回想起来，你对此疏似有赞赏之意，是也不是？&rdo;

&ldo;是&rdo;，谢九渊平静道，&ldo;他有另立盛世之雄心，这篇奏疏也平非言之无物，前篇谈及开放海商等强国之策，很有远见。后篇则面貌狰狞，想要一夜之间改天换日，只会引得山河动荡，不知是本心之言，还是故作威吓。当时，连文相都被这篇疏文吓得夜不能寐，收了他大半权势，将他狠狠压制下来。&rdo;

顾缜又把疏文递给他，说：&ldo;你仔细看，这封疏文后篇，与前世不同。&rdo;

谢九渊翻来看去，眼神从审视变为复杂。

前世，这篇疏文的后篇，翻来覆去，说的是&ldo;王侯将相宁有种乎&rdo;&ldo;谁说天下不可无君&rdo;等语，惊世骇俗，却是泛泛空谈，妄想而已。

而眼前的后篇却与前世不同，以西洋一个名为&ldo;英吉利&rdo;的国家为证，描述了君王立宪的全新制度，赋权于民，共和共治。

顾缜望进他的眼睛，复述后篇中的话追问：&ldo;&lso;百官为贼寇，帝王是盗首&rso;，爱卿，你如何看？&rdo;

谢九渊撩衣一跪，闭口不答。

顾缜一敛衣摆，在他面前蹲下，握了他的手：&ldo;你怎么想的。说给我听，我想听。&rdo;

谢九渊反握了他的手，认真道：&ldo;明帝昏君，能臣贪吏，吃的都是百姓种的米，用的都是百姓挣的银。可不是你我，也有他人。陛下在想什么，臣明白。&rdo;

&ldo;按照你我设想的，以法|治代人|治，重商重兵，教化边疆异族，开海上贸易。这些不够吗？陛下有变法强国之志，臣愿为商君，做陛下手中利剑。&rdo;

&ldo;可你若是想按照这疏文说的，要还权于民，万万不可。民生多艰不假，众生愚昧、名利惑人，更不假。泱泱华夏，纵观百代千朝，何曾有帝王丢权还能留命？就是帝权旁落之时，治国的永远只是站在高处的人，世家外戚、文官宦官，就算是揭竿而起的农夫，一旦登了帝位，也不会再自认是农夫，不会与旧日邻舍共治天下。&rdo;

&ldo;我能不顾天下动荡，却不能看你自寻死路。&rdo;谢九渊说到最后，是动了几分怒气，他不信顾缜没能想到其中凶险，因此气他被这疏文迷了心，竟不顾自己的安危。

顾缜却低头笑了起来，让谢九渊皱起了眉。

&ldo;别生气&rdo;，顾缜伸手抚摸他的眉间，修长的手指从眉间滑到谢九渊的侧脸，顾缜认真对上他的眼眸，&ldo;你愿做商君，我却不愿你落得商君那般兔死狗烹的下场。&rdo;

顾缜眼神柔和，说话的语气更是温柔：&ldo;你要做我的剑，为我推行变法，必定得罪众多权势大家。就算我封你为一字并肩王，与我共享天下，若我变心呢？若我先走一步，顾岚会如何待你？我怎么舍得？&rdo;

&ldo;既是变法，焉有退缩自保之理？臣&rdo;，谢九渊没说完，就被顾缜用手指按住了唇。

&ldo;你要说你心甘情愿？可我就是不舍得&rdo;，顾缜笑道，&ldo;九郎，我回来后一直在想，王朝兴衰，也许冥冥中自有定数。帝王无永生，王朝无永续。你我能做的，不过倾力筹谋，重建盛世而已。&rdo;

&ldo;你我前世所定之计，以富强安定民心，以法度治理天下。边陲异族之地，开学堂教授经典，以移风易俗，用楚汉之风教化统一。中原富饶之地，兴辩论百家争鸣，以争芳斗艳，将自由精神传遍华夏。平定边疆，复兴大楚。&rdo;

&ldo;至于你我生死，我们都置之度外。可现在，咱们眼前，有了一条新路。盛世之后，也许不必转衰。依此法所行，或能续我大楚千年国祚。&rdo;

顾缜抚上谢九渊的白发，继续道：&ldo;我们不必如这疏文所言行事。我还要与你共白头，怎么会莽撞放权？我想，若能三足鼎立，我为君王，掌天下兵马，你为相国，掌天下政务，兼之朝堂掌监察司法，互相牵制，互为监督，环环相扣。天下不再是朕一人之天下，兴亡便不再是一家之兴亡。&rdo;

&ldo;倾你我毕生精力，开启民智，缓行放权，一代不成，再交由我们的继任者。&rdo;

随着顾缜的叙述，谢九渊的眼神渐亮，思忖片刻，却还是顾虑顾缜安危，劝道：&ldo;此乃千古未有之变，即使徐徐图之，也还是太过冒险。&rdo;

顾缜扯过他一缕白发，上挑着眼睛，道：&ldo;你谢九渊能呕心沥血，在朝堂战场为我拼杀出变法之基石，那我顾缜何惧放权，为你我挣一个白头偕老的机会？&rdo;

谢九渊执起他的双手，低头一吻：&ldo;臣，愿为陛下手中利剑，一往无前。&rdo;

顾缜却抽回了手，回身从案上拿下一把刀，道：&ldo;你我要走的不是君子路，不是帝王术，还要什么剑。把剑解了。这把刀，仿的是前朝戚继光将军杀倭寇所用苗|刀，精钢百炼而成，名为百炼龙纹刀。今日赐你，朕给你见君不解刀兵之权。&rdo;

&ldo;臣，谢陛下赏赐&rdo;，谢九渊伏地一拜，站起身，双手接过一看，果然好刀，挥动间利芒闪烁，锋芒毕露，刚劲有力，有凶器之威。

谢九渊还刀入鞘，想要系上腰间。顾缜却挡开那刀，靠近他怀中，看了他一眼。

谢九渊会意，将刚才爱不释手的刀往地下一丢，双手将顾缜打横抱了起来，放至榻上，倾身凝视他的陛下。

他的白发落到了顾缜脸上，顾缜抚上他的侧脸。

他们眼前是一条未知的荆棘路，顾缜却觉得内心安然，叹息般对谢九渊道：&ldo;我的佛，亲我。&rdo;

&ldo;我是你的佛？&rdo;谢九渊挑了挑眉，烛火将他的眉眼染得风流如画。

顾缜低声笑起来，他清冷似仙的面容此刻写满了情迷，反问：&ldo;你若不是我的佛，为何我心中口中都是你？唔、&rdo;

谢九渊的吻如焚天烈火，烧着了清净仙池。

&ldo;那你，顾云堂，是我舍命追随之君，还魂不改之爱。&rdo;

衣衫凌乱纠缠，那枚玉牌早已落入顾缜颈后，可顾缜胸口的玉印却是从无到有，随着情之愈浓愈发鲜红，直至嫣然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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