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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我到餐厅吃中饭时，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女侍来问我吃什么，我用餐牌遮着脸，生怕她会嚷出来：&ldo;啊呀！戴先生，原来你在这里。&rdo;

我回到台湾很可能是错误的决定，这是全球资讯最发达的几个地方之一，我原应选择喜马拉雅山，恐怕那才是世界唯一清净的处所。

播午间新闻时，女侍把电视打开，画面上那个无所不知的女主播正在介绍山村小筑，当然，这回她可不得其门而入，只能介绍外观，我正在想她有阴沟翻船的时候，画面上一转，竟然转到艺术学院的舞蹈教室，一名少女正在天鹅湖的音乐中翩然起舞。

那是桂碧随，我睁大眼睛。

女主播向全国的观众介绍，这便是&ldo;白泳装少女&rdo;。我吃惊得差点把新买的太阳眼镜跌落在汤碟里。

女主播太有办法了，不过，她若晓得找到的是冒牌货，不知会有何感想。

回白石居，我站在客运站足足等了一个钟点才等到车。

那个脚踏车店的老板说得对。至不济我也该弄辆自行车来骑。

到了村口，警卫递给我一大堆名片，全是今天慕名来访的人士，我太出锋头了！如果安兰还活着，也许会觉得宽慰，尽管离开了人文荟萃的纽约，我仍然不是无名小卒。桂碧随的意大利车停在我门口，人坐在阶前，白衬衫蓝工装裤，长长的双腿一晃一晃，做尽无聊状，见我进来一跃而起。

&ldo;你到哪里去了，等你半天！&rdo;

&ldo;有事？&rdo;

&ldo;有人请我拍戏，跟你商量商量。&rdo;

&ldo;胡闹！&rdo;我作听诉状。

&ldo;马上放暑假，我会很无聊。&rdo;

&ldo;可以做的事很多，小孩子拍什么戏？&rdo;

&ldo;不拍戏可以，你陪我！&rdo;她耍赖。

&ldo;关我什么事？&rdo;

&ldo;一切因你而起！&rdo;她在门外叫。

&ldo;你兴致那么好，就去拍吧！&rdo;我没功夫跟她闲扯，她太顽皮太不可捉摸，任何成人碰到她只有头痛的份。

&ldo;你欺侮我。&rdo;她拍门，把门拍得括嗒括嗒响。

我走到画室去时，她也跟了进来。

&ldo;我陪你。&rdo;

&ldo;我画画不用人陪。&rdo;

&ldo;我可以当你的模特儿。&rdo;

&ldo;碧随，别闹成不成？&rdo;我叹口气。

&ldo;我坐在旁边，不讲话？&rdo;

她果真赖定我，起初乖乖地看我调色，但开始画时，她又发表高论，我瞪她一眼，她缩了回去，没一会儿又聒噪如故。

我打开门出去，她低声下气地问：&ldo;你去哪里？&rdo;

我去看看安兰，前天，我在后山上亲手挖了一个坑把她的坛子埋下去，这是她的要求，她不介意任何仪式，临死前握着我的手说：&ldo;我什么都不要，但是你到哪里都得带着我。&rdo;

我依了她。

碧随跟着我在土堆前，是一声不吭了，但不断往小湖里扔石子，扔得人心烦。

她跟月随真的不一样，月随那么害羞，那么容易受惊，她却像只小鸟，非常地不安份。

&ldo;我知道这里埋的是谁。&rdo;她突然将一大把石子通通丢进水里，然后发起脾气来说：&ldo;你老婆死了都死了，你光是想有什么用？&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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