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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妇姊夫袁承栋，素有拳勇，妇父母将女匿袁家。数日，怪不来。月余，踪迹而至。曰：&ldo;汝乃藏此处乎！累我各处寻觅。及访知汝在此处，我要来，又隔一桥。桥神持棒打我，我不能过。昨日将身坐在担粪者周四桶中，才能过来。此后汝虽藏石柜中，吾能取汝。&rdo;

袁与妇商量持刀斫之，妇指怪在西则西斫，指怪在东则东斫。一日，妇喜拍手曰：&ldo;斫中此怪额角矣。&rdo;果数日不至。已而布缠其额，仍来为祟。袁发鸟枪击之，怪善于闪躲，屡击不中。一日，妇又喜曰：&ldo;中怪臂矣。&rdo;果数日不来。已而布缠其臂又来，入门骂曰：&ldo;汝如此无情，吾将索汝性命。&rdo;殴撞此妇，满身青肿，哀号欲绝。

女父与袁连名作状焚城隍庙。是夜，女梦有青衣二人持牌唤妇听审，且索差钱曰：&ldo;此场官司，我包汝必胜，可烧锡锞二千谢我。你莫赚多，阴间只算九七银二十两。此项非我独享，将替你为铺堂之用，凭汝叔绍先一同分散，他日可见个分明。&rdo;绍先者，朱家已死之族叔也。如其言，烧与之。五更，女醒，曰：&ldo;事已审明，此怪是东埠头轿夫，名马大。城隍怒其生前作恶，死尚如此，用大杖打四十，戴长枷在庙前示众。&rdo;从此，妇果康健，合家欢喜。

未三日，又痴迷如前，口称：&ldo;我是轿夫之妻张氏。汝父、汝姊夫将我夫告城隍枷责，害我忍饥独宿，我今日要为夫报仇。&rdo;以手爪掐妇眼，眼几瞎。女父与承栋无奈何，再焚一牒与城隍。是夕，女又梦鬼隶召往，怪亦在焉。

城隍置所焚牒于案前，慎目厉声曰：&ldo;夫妻一般凶恶，可谓&lso;一床不出两样人&rso;矣，非腰斩不可。&rdo;命两隶缚鬼持刀截之，分为两段，有黑气流出，不见肠胃，亦不见有血。旁二隶请曰：&ldo;可准押往鸦鸣国为{渐耳}否？&rdo;城隍不许，曰：&ldo;此奴作鬼便害人，若作{渐耳}必又害鬼。可扬灭恶气，以断其根。&rdo;两隶呼长须者二人，各持大扇扇其尸，顷刻化为黑烟，散尽不见。囚其妻，械手足，充发黑云山罗刹神处充当苦差。命原差送妇还阳。女惊而醒。

从此，朱妇安然，仍回夫家，生二子一女，至今犹存。鬼所云&ldo;担粪周四&rdo;者，其邻也。问之，曰：&ldo;果然可疑，我某日担空桶归，压肩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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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语卷4-6

●卷四

吕蒙涂脸

湖北秀才钟某，唐太史赤子之表戚也。将赴秋试，梦文昌神召，跪殿下。不发一言，但呼之近前，取笔向砚上蘸极浓墨涂其脸几满。大惊而醒，虑有污卷之事，意忽忽不乐。随入场，倦，在号檐中假寐。见有伟丈夫掀其号帘，长髯绿袍，乃关帝也。骂曰：&ldo;吕蒙老贼！你道涂抹面孔，我便不认得你么！&rdo;言毕不见，钟方悟前生是吕蒙，心甚惶悚。是年，获隽。后十年，选山西解梁知县。到任三日，往谒武庙，一拜不起。家人视之，业已死矣。

郑细九

扬州名奴，多以细称。细九者，商人郑氏奴也。郑家主母病革，忽苏，矍然而起，曰：&ldo;事大可笑。我死何妨，不应托生于细九家为儿，以故我魂已出户，到半途得此消息，将送我者打脱而返。&rdo;言毕，道&ldo;口喝&rdo;，索青菜汤。家人煮之。咽少许，仍仆于床，瞑目而逝。须叟，郑细九来报，家中产一儿，口含菜叶，啼声甚厉。嗣后，郑氏颇加恩养，不敢以奴产子待也。

替鬼做媒

江浦南乡有女张氏，嫁陈某，七年而寡，日食不周，改适张姓。张亦丧妻七年，作媒者以为天缘巧合。婚甫半月，张之前夫附魂妻身曰：&ldo;汝太无良！竟不替我守节，转嫁庸奴！&rdo;以手自批其颊。张家人为烧纸钱，再三劝慰，作厉如故。未几，张之前妻又附魂于其夫之身，骂曰：&ldo;汝太薄情！但知有新人，不知有旧人！&rdo;亦以手自击撞。

举家惊惶。

适其时原作媒者秦某在旁，戏曰：&ldo;我从前既替活人作媒，我今日何妨替死鬼作媒。陈某既在此索妻，汝又在此索夫，何不彼此交配而退；则阴间不寂寞，而两家活夫妻亦平安矣。何必在此吵闹耶？&rdo;张面作羞缩状，曰：&ldo;我亦有此意，但我貌丑，未知陈某肯要我否？我不便自言。先生既有此好意，即求先生一说，何如？&rdo;秦乃向两处通陈，俱唯唯。忽又笑曰：&ldo;此事极好，但我辈虽鬼，不可野合，为群鬼所轻。必须媒人替我剪纸人作舆从，具锣鼓音乐，摆酒席，送合欢杯，使男女二人成礼而退，我辈才去。&rdo;张家如其言，从此，两人之身安然无恙。乡邻哄传某村替鬼做媒，替鬼做亲。

鬼有三技过此鬼道乃穷

蔡魏公孝廉常言：&ldo;鬼有三技：一迷二遮三吓。&rdo;或问：&ldo;三技云何？&rdo;曰：我表弟吕某，松江廪生，性豪放，自号豁达先生。尝过泖湖西乡，天渐黑，见妇人面施粉黛，贸贸然持绳索而奔。望见吕，走避大树下，而所持绳则遗坠地上。吕取观，乃一条草索。嗅之，有阴霾之气。心知为缢死鬼。取藏怀中，径向前行。其女出树中，往前遮拦，左行则左拦，右行则右拦。吕心知俗所称&lso;鬼打墙&rso;是也，直冲而行。鬼无奈何，长啸一声，变作披发流血状，伸舌尺许，向之跳跃。吕曰：&ldo;&lso;汝前之涂眉画粉，迷我也；向前阻拒，遮我也；今作此恶状，吓我也。三技毕矣，我总不怕，想无他技可施。尔亦知我素名豁达先生乎？&rso;鬼仍复原形跪地曰：&lso;我城中施姓女子，与夫口角，一时短见自缢。今闻泖东某家妇亦与其夫不睦，故我往取替代。不料半路被先生截住，又将我绳夺去。我实在计穷，只求先生超生。&rso;吕问：&lso;作何超法？&rso;曰：&lso;替我告知城中施家，作道场，请高僧，多念《往生咒》，我便可托生。&rso;吕笑曰：&lso;我即高僧也。我有《往生咒》，为汝一通。&rso;即高唱曰：&lso;好大世界，无遮无碍。死去生来，有何替代？要走便走，岂不爽快！&rso;鬼听毕，恍然大悟，伏地再拜，奔趋而去。&rdo;后土人云：此处向不平静，自豁达先生过后，永无为祟者。

鬼多变苍蝇

徽州状元戴有祺，与友夜醉，玩月出城，步回龙桥上。有蓝衣人持伞从西乡来，见戴公，欲前不前。疑为窃贼，直前擒问。曰：&ldo;我差役也，奉本官拘人。&rdo;戴曰：&ldo;汝太说谎。世上只有城里差人向地外拘人者，断无城外差人向城里拘人之理！&rdo;蓝衣者不得已，跪曰：&ldo;我非人，乃鬼也，奉阴官命，就城里拘人是实。&rdo;问：&ldo;有牌票乎？

&rdo;曰：&ldo;有。&rdo;取而视之，其第三名即戴之表兄某也。戴欲救表兄，心疑所言不实，乃放之行，而坚坐桥上待之。

四鼓，蓝衣者果至。戴问：&ldo;人可拘齐乎？&rdo;曰：&ldo;齐矣。&rdo;问：&ldo;何在？&rdo;曰：&ldo;在我所持伞上。&rdo;戴视之，有线缚五苍蝇在焉，嘶嘶有声。戴大笑，取而放之。其人惶急，踉跄走去。天色渐明，戴入城，至表兄处探问。其家人云：&ldo;家主病久，三更已死，四更复活，天明则又死矣。&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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