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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1页)

林黛玉跌坐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床帘,久久不言。

作者有话要说:  唉,这其中的情感微变,实在是能力不够,表达不清。

整体而言,我认为黛玉和宝玉之间是有情意的,但这点志趣相通的情意,经不起一点现实的风雨,根本上是二人不够独立,对未来其实是没有很大信心的

林父和廖对宝玉的评价其实无形中还是影响到黛玉的心理的。

另,文中那个廖知拙讲的那个故事,来源于陆游、唐婉夫妇和沈三白夫妇,但说真心话,这两位和宝玉何其相似呀!

☆、归乡

已是九月上旬,早晚已觉微微清凉,天空高高的,有几朵浅淡的白云飘着,更衬出秋天的沉静与豁达。

如今树木早已脱去了夏的绿,只剩秋天的青。林黛玉坐在大柿子下的石凳上,听着远处秋蝉的鸣声,觉得这蝉声也没有了盛夏时的声嘶力竭,只剩下临死前的悲吟嘶鸣。自夏至秋,生生死死间,也演绎出了一场生命的绝唱。突然之间,竟觉得自己竟不如这秋蝉,能竭尽一切力量,去鸣唱生命,让自己的声音响彻整个秋天。

正思绪纷乱时,紫鹃突然走上前,向黛玉说道:&ldo;姑娘,看门人说,贾府的宝二爷来了,要见姑娘。姑娘见是不见?&rdo;

林黛玉思绪一动,蕴在心底的无数回忆潮涌而起,却最终归于平静,冷声道:&ldo;见如何,不见又如何?事已至此,也无话可说了。请他回吧。&rdo;

紫鹃听了,也明白黛玉的心情,就转身亲自去院门口见贾宝玉。

贾宝玉看到紫鹃出来,欣喜异常,小步上前笑说道:&ldo;紫鹃姐姐,林妹妹可愿见我了!&rdo;

待听到紫鹃的回话,一瞬间,整个人都消沉了起来,他跌足叹道:&ldo;我也知道,妹妹不日就可能离京了,以后天南地北,相隔一方,怕是再见一面也难了。还请姐姐好心替我将这封信儿给林妹妹,就算做话别了。&rdo;

紫鹃心中自是对贾宝玉也多有怨言,只可惜她不像雪雁一样,能厉言诘问他,只能冷着脸拿了信扭身回院。

林黛玉看到贾宝玉的信,本想撕了或烧了,只觉得不妥,她回到卧室,打开信纸,粗粗看了眼,只见信上写道:&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汝自能觅得良配,比翼齐飞,吾只能对月长叹,思念旧人&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

未及看完,林黛玉心中升腾出不耐,俯身翻找笔墨,匆匆也写了封短笺:前尘尽了,各自珍重,天高地远,永不相逢。君既已娶,吾自当嫁,两心各异,无须长思。

叫紫鹃给贾宝玉送去。

廖知拙看到林黛玉从卧室出来,眼圈仍是红的,笑说道:&ldo;妹妹偷偷掉金豆了么?&rdo;黛玉羞恼回道:&ldo;哪有?哥哥惯会拿我说笑!&rdo;

&ldo;可我却听门子说贾府的宝二爷来了,怎么不是找妹妹的?&rdo;廖知拙怕贾宝玉在黛玉心中成了根针,一碰就疼,但如果一味捂着闷着,怕也是要坏事,岂不会长久长在心底?倒不如,像平时一样拿出来说说、谈谈,时日长了,自然就消了。于是他见林黛玉羞恼,仍说道:&ldo;他倒是敢来咱家门上!今日我赶巧出去办事,若我在,我定会好好伺候他一番,也好让他知晓我的厉害!&rdo;

林黛玉学小女儿皱鼻笑说道:&ldo;哥哥何必管他,我自不去理她,他也就去了。等我们回南去,更与他无往来了,哥哥再不要提起他了。&rdo;

廖知拙见状,明白黛玉真的过了这个坎儿,他转而说起回姑苏的事情。他说:&ldo;我一朋友的叔父由大理寺丞迁为江西巡抚,近几日即将携家眷南下,届时我们雇一只大船随其沿运河南下,倒也便宜,妹妹觉得可好?&rdo;林黛玉自是高兴能尽快回姑苏家中,只有那里才是她的家,有她的父母生活的痕迹,那里能包容她的任情任性,包容她的软弱倔强,包容她的一切,一切好的坏的!

&ldo;这座宅院是要卖掉么?&rdo;林黛玉问,这院子虽不是特别大,既没有大观园的宏伟瑰丽,也没有姑苏林家宅院的自然秀丽,只一派市井人家的自然景象。院门口一棵数百年的古槐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庭院中一棵大柿树果实累累,挂满红彤彤的柿子像小灯笼,窗台下盛放的秋菊与成畦的蔬菜紧挨着,傲霜的君子竟也染上烟火的气息。

这真切的人间烟火气,竟让林黛玉在心绪郁结之际,多了丝对寻常人家日常的好奇。

&ldo;这院子,暂且留着,交由门子一家看管着,以后怕还会有用。&rdo;廖知拙回了林黛玉又叮嘱她将行李收拾妥当,一旦启程,就不能耽搁了。

林黛玉也知道廖知拙是故意给自己找事情做,不让自己&ldo;闲来无事生闲愁&rdo;,于是顺从地应了。

东西虽多,但也都是打点好的,林黛玉看着账目与物件,又想起了几年前自己北上时的情景。当时父亲病逝,自己随着哥哥北上,以为一辈子就留在京城了,故乡怕也只在梦里心里出现。谁知天意弄人,外祖母撒手去了,宝哥哥也成亲了。这携带来的物品,却又要再带回去了。不过也好,落叶归根,自己终归没有飘零在外。

林黛玉想着,倒也心平气和,于是将所有物件都理了一遍,并无差异。当然这里的无差异是指在扣除掉在贾府消耗掉的那些物件之后,与重整理的账目无差异罢了。

至于丢失掉的东西,林黛玉已经不在意了,命都差点不要了,还在乎身外之物?不过幸而父母遗留给自己的那些物品没有丢失,父亲留给自己的两箱书籍没有丢,如此,也就是了。

一路沿运河南下,一个半月的时间,就到了姑苏城。

留守宅子的老管家林洪已年过五旬,头发尚未花白,但皱纹却爬满了脸,他看到林黛玉,不禁老泪横流,喃喃念着:&ldo;姑娘,姑娘,回来就好,回来就好。&rdo;只叫得林黛玉心中酸涩不已。

一回到自己的卧室,林黛玉就托着疲惫的身躯先沐浴净身,并来到祠堂给父母及先辈上香、叩拜。林黛玉看着父母的影像,忍不住泪流满面,困乏的躯体连带着心中的无限委屈,都化作泪水流了出来。

林黛玉喃喃诉说着自己历经的一切,最后说道:&ldo;儿一时心迷,也算往地狱走了一遭。如今,儿再不敢轻言生死。眼前的日子才算是真正的逍遥自在,爹爹、娘亲若在天有灵,祈求你们保佑女儿守着这所宅子,守着你们,安乐过活。&rdo;

林黛玉一连休息了两三天,方缓过劲来。深觉自己百无聊赖的样子,过于颓废不堪,于是打起精神,指挥丫头们将蕴珠楼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又学戏文里大将军行兵布阵般发号施令,拿着孔雀翎当令箭:&ldo;一支将令,紫鹃上前听令。&rdo;紫鹃抿嘴忍笑上前一步,应了声&ldo;在&rdo;,就接了令箭。

林黛玉看了看她,笑说道:&ldo;你须在午膳前将书籍按编号整理到书架上,只许成不许败,败了,就不许吃饭,你可明白!&rdo;紫鹃笑嘻嘻地唱了声喏,拿了令箭,就退下了,再看其他人。

林黛玉又从瓷瓶中抽出一支孔雀翎,笑说道:&ldo;二支将令,嗯,选谁呢?&rdo;她笑着看丫头们推推搡搡,挑出最顽皮的雪雁,令她将楼阁上下悬挂的画卷都更换成应季,也是在午膳前完成。这个可不是个小任务,雪雁哀叹道:&ldo;姑娘偏心,挑了这么个体力活给我,我不依!&rdo;众人都道:&ldo;这活最适合你,瞧你平日里上蹿下跳,登高爬低你最厉害!&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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