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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第1页）

&ldo;怎么追？我们连他的方向都不知道！&rdo;

&ldo;跟我来！&rdo;冲田道，两人飞快地跑下山，来到镇子边缘，这里住户稀疏，周围是大片大片的耕地，冲田单手撑住栅栏往里一跳，一枚石片&ldo;咚&rdo;地砸中这家农户的窗户。不过半分钟，木制的窗板忽然被掀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从屋里翻出来。

&ldo;今天有两拨人经过，&rdo;不等冲田询问，男孩便主动说，&ldo;戏班子的驴车往那个方向走了，他们人多，只能走大路，快半夜的时候，我听见外面有动静，三个大人骑着马没有点火把，跑得很快，也往一个方向走了。&rdo;

男孩手指向黑黢黢的远方，山林叠嶂，冲田简单地点点头：&ldo;做得好。&rdo;男孩像被赏了一罐蜜般掩不住兴奋的笑容，重翻回屋内，冲田一回头，就撞上狐妖微妙的眼神。

&ldo;前辈，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前辈……&rdo;

&ldo;闭嘴，敢废话一句我就把你的脸打烂。&rdo;冲田斩钉截铁地打断她的话，&ldo;快走，那些武士骑着马，天亮后痕迹很可能会被破坏掉。&rdo;

……接下来的事情施歌不想细说。

她本是一个跑八百米都不及格的废柴，平生只靠脑子混在人间，骤然多出一副体力永远续不完的身体，也是……会累的。

&ldo;你快点！&rdo;冲田嫌弃地冲她吼，&ldo;平常打架力气不是大得像头发情的公牛，怎么一出道场就跟死鱼似的！&rdo;

&ldo;你、你等等我……&rdo;施歌喘得头晕眼花，连竖中指的心思都没了，见冲田不耐烦地停下，她背过身开始搓耳朵，三瓶生命值补充剂一饮而尽，施歌才感觉好了一些。这已经是她嗑掉的第十二瓶药了，狐妖抬起头对仍在恶语相加&ldo;装什么装需要我用美乃滋给你脑子里的屎降降温吗&rdo;的冲田：&ldo;你再叨叨我就把你扔粪坑里去！&rdo;

&ldo;办得到的话就把你那母牛剑法使出来啊肺活量为零的渣！&rdo;

&ldo;王八蛋……&rdo;冲田总悟永远有一种能让人忍不住问候他大爷的天赋，施歌脑门上的青筋都快爆出来了，跑在前面的冲田忽然画风一转，捏着施歌的鼻子把她推倒在泥地里：&ldo;……等等。&rdo;

你大爷的啃我一嘴泥就为了说这俩字啊！

施歌泥也不吐了，&ldo;嗷&rdo;地跳起来就去咬全神贯注呈警戒状的冲田总悟的脖子，后者突然弯腰藏进后面的灌木丛，撤步时曲起的手肘精准无比地捅中施歌的肾脏。

&ldo;呃噗……&rdo;

施歌眼前一黑，魂魄瞬间飞离天际。冲田转过身，表情无辜还带点惊讶，拉长了音调问：&ldo;啊咧，你没事吧？&rdo;

武州多山，时值盛夏，万木生发，不管走到哪里都是片葱葱的郁色。峰峦众而田土贫瘠，即使在盛世年月，绵延的山里也很少有领主愿意维修官道。大多是镇民随意修一修，能过就行了，直接导致很多地方根本没法过货物或车，必须沿着&ldo;大路&rdo;行驶，这样一来，能走的路线几乎是固定的。

前方二三十米处，杂戏班的驴车歇息在一座缓坡下，此时还未破晓，艺人们或挤成一团，或三三两两搭起小小的帐篷，围绕熄灭的篝火睡得正香。

车架则从驴子身上卸下来停在密林内侧，晨雾氤氲，万物都沉浸在梦乡，一个黑色的细长身影如鬼魅般摸进营地，在树影后停留片刻，缓步往无人看守的车架走来。

长川信一郎的心砰砰直跳，尽量将脚步放得更轻一些。戏班子可是有耳力过人的，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绝不可犯昨天晚上的错误了。想破了脑袋，长川信一郎也不明白自己怎样输了比赛，可无论如何，他都要把长音拿回来。说愿赌服输也好，说他无耻卑鄙也好，长音寄托了师傅最亲爱的朋友的魂灵，绝不能给予他人。

黎明前的林地静谧而湿润，雾气像有形的手般拂过脸颊，缠绕周身，眼睛模模糊糊，长川信一郎用力吞了吞口水，喉咙&ldo;咕嘟&rdo;一声响惊得他一跳。车架越来越近，庞大又松散的结构仿佛堆砌的稻草，他的心跳越发猛烈，终于触到，心快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在哪儿呢？长川边摸索天棚粗糙的木料边寻思，那个形状丑恶的车夫当时随手往上一抛，刚好卡在一堆杂物中间‐‐天！那可是长音！他师傅鹤取匠人花费数年为挚友铸就的名刀！刀刃比雪花还要菲薄，比新洗的黄金还明亮，每一个部位敲击都会发出不同的声音，简直是上天赐下的完美造物！

这群愚昧的乡巴佬，居然将如此珍贵的物品随便塞在车子上、和鸡毛竹棍为伍，长川信一郎心头陡然升起一股恶意，若不是意外窥见那个奇怪的图案，他才不会将长音拿出来。要知道，除了保养，他平时都舍不得抽刀瞅一眼，更别说示于人前。

在哪儿呢？长川又绕着车厢转了一圈，他明明记得那人放在了车顶上，即使整理过，也应该插在不易晃动的位置才对。和其他的刀剑一起，就像他幼年看到过的那样。可瞅过去不仅没有发现长音，连戏班原有的五六把刀都毫无踪影，只剩下几根长矛歪在空落落的箭筒里，手一碰便簌簌直响。

这就奇怪了，长川信一郎的动作急躁起来，拿回长音的机会只有这一次，倘真遗失，他还不如跳进火里自尽了。他动作很大地翻过遮挡不严的各种物品，轿厢，空隙，仍一无所获，最终，长川把目光投向戏老板平时所坐的那个隔间。

那是一个很小的隔间，小到令人怀疑戏老板的体格怎么塞得进去。他也不经常坐，平时就放些衣服钱匣之类，长川在跟前站了一会儿，伸手就去掰那上面铁锁。

一条手臂无声无息地伸出来，捂住他的嘴，勒住他的脖子，将他拖进了背后的黑暗中。

☆、虎彻（九）

长川信一郎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手脚条件反射地挣扎，脑袋却空白一片，无数片段从脑海里飞驰而过，恐惧疯狂地撞击心脏，几乎冲破胸腔，脖子上的手略微放松，长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张开嘴就用力咬了下去！

&ldo;嗷！&rdo;背后传来吃痛的惊呼。一个稚嫩的声音又气又急，轻声道：&ldo;居然敢咬我！&rdo;

另一个满满都是幸灾乐祸：&ldo;谁叫你总是下手勒脖子，活该了吧。&rdo;

长川信一郎被甩到一边，此时还未破晓，雾气蒸腾，他勉强能看见一个黑影蹲在车顶，身量纤瘦，刘海细碎，眼睛在夜幕中微微反光。那反光的颜色是殷红的，血一般的‐‐

&ldo;冲田总悟！&rdo;鸡窝头几乎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样惊叫出来，冲田&ldo;啧&rdo;了一声，施歌已捂住他的嘴：&ldo;你们两个认识？&rdo;

冲田语气不爽：&ldo;以前见过一面，跟着他师傅来磨刀，那个磨叽的老头，非要在道场住上一夜。摸着我的头顶说什么&lso;含章爻卜&rso;，要不是看在近藤先生面子上，早把他打死了。&rdo;

鸡窝头少年挣扎着摆脱施歌的禁锢：&ldo;冲田、冲田前辈，是我啊！我是信一郎啊，给您送过饭的，您还把我的裤子点着了扔房顶上，您忘了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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