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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2页）

随着甄儿这一声，眼前又是一花，再睁眼时，已是回到了陡峭黑沉的山峰之侧。

夜幕低垂，月色却是清莹明辉，照得山石一片银亮。

两人默然向前走去，还是薛汶苦笑着打破了沉默，&ldo;万岁……明日真要抱琴而来吗？&rdo;

昭元帝冷然不语，从面色上更看不出端倪。薛汶的苦笑更甚了，&ldo;其实，微臣我一直有些后悔‐‐也许，我不该推荐这位无翳公子。&rdo;

皎洁月色照在他脸上，薛璺的苦笑，透出郑重而狐疑的神气，&ldo;无翳公子行事偏邪怪诞，性子又最是乖戾可怖‐‐众位术者若不是有燃眉之急，却也实在不愿与他打交道。&rdo;

月光照得他眸子空芒，他回忆着这位无翳公子的恐怖事迹，自己也打了个寒战，&ldo;据说有位术者为了避免全族被仇家屠戮，托庇到他门前，以全族至宝献上，无翳似乎心满意足了，却又多问了个额外的问题……&rdo;

他的声音沉重，却也带着不可思议的惊奇，&ldo;就一个小小的问题，下一瞬，他就狠下杀手，施法将那术者全家都残忍杀害‐‐&rdo;

他眼前仿佛出现了那凄惨恐怖的一幕，&ldo;众人的身体无伤无疾，却偏偏奇痒难当，就这么一直狠抓着，狠抓着直到出现白骨……那白骨到最后还有一口气，都还活着。&rdo;

他说到此处，觉得自己身上一片冰冷，心有余悸的叹了口气，&ldo;真是太过恶毒凶残了！&rdo;

&ldo;你不怕吗……&rdo;

昭元帝的声音淡淡传来，被山风拉长，显得断断续续的，&ldo;不怕他又在暗地里偷听？&rdo;

&ldo;这‐‐！&rdo;

薛汶缩了缩脖子，终究不敢再说话了。

山岚吹得林木婆娑呼啸，有不知明的夜鸟被惊起，发出怪异尖声，寒意透骨而入，四肢百骸都仿佛僵硬了。

薛汶呵了呵掌心，笑道：&ldo;快要下山‐‐&rdo;

最后一个了字未出口，便见山径之上，不知不觉已被诡异白雾弥漫，再抬眼望去，昭元帝已不见人影！

昭元帝静静伫立于白雾中，伸手不见五指，却是夷然不惧。

好似有山泉丁冬，清脆幽冷，沁入心脾，又似有人低声诵读，嗓音柔亮婉转，光风霁月，喜乐无限‐‐

&ldo;言入黄花川，每逐青溪水……&rdo;

吟诵声不疾不徐，充满恬淡美好之意，那青溪之水的晶莹澄澈，好似已随吟声出现在眼前。

&ldo;随山将万转，趣途无百里。&rdo;

那是行遍天涯，达观开朗的睿智。

&ldo;声喧乱石中，色静深松里……&rdo;

声与静，色与淡，这一瞬宛如图现眼前。

&ldo;漾漾泛菱荇，澄澄映葭苇。&rdo;

连句的叠词，带出吟者的清甜女音，一如当初，他在江南水边，为她摘取那一枝蓬松的苇花。

羽织！！

昭元帝秦聿，这一瞬眼中闪现异常的，强烈的光芒！

&ldo;我心素已闲，清川澹如此。&rdo;

修道者的澹泊，天上仙子的闲静，熟悉的女音越来越近，近得让他不敢置信！！

&ldo;请留盘石上，垂钓将已矣。&rdo;

最后一句如珠落玉盘，意正气缓，好似仙人终究归去，只留无穷韵味。

&ldo;羽织‐‐！！&rdo;

昭元帝深吸一口气，终于喊出了这个名字。

白雾终究散去了，出现在他眼前的紫衣纤影。一如记忆中不染点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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