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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第1页）

&ldo;我的天，劳尔，&rdo;他说道，&ldo;你是从哪儿自由传输到这儿的?你没去其他地方吧?&rdo;

&ldo;是的，&rdo;我说，&ldo;没去其他地方。&rdo;我缓缓地吸了两口气，然后问道，&ldo;什么是共睹时刻?&rdo;他刚才说过这个词。

矮个男子用他那明亮而充满智慧的目光审视着我，开口时，声音轻柔。&ldo;伊妮娅的共睹时刻，&rdo;他说，&ldo;我们都这么叫。当然，它说它是时刻并不意味它只有区区一个瞬间。而是她被拷问至死的所有瞬间。&rdo;

&ldo;你也感觉到了?&rdo;我问。我突然觉得有一只拳头紧紧攥住了我的心，不过，我的内心充满的到底是喜悦，还是痛苦的悲伤，到目前还不得而知。

&ldo;每个人都感觉到了，&rdo;纪白森说，&ldo;每个人都共享到了这一时刻。每个人，除了那些拷问者。&rdo;

&ldo;佩森星球上的每个人?&rdo;我问。

&ldo;佩森，&rdo;纪白森说，&ldo;还有卢瑟斯和复兴之矢。还有火星、库姆-利雅得、复兴二号和鲸逖中心。还有富士星、伊克赛翁、天津四丙和希毕雅图的苦涩。还有巴纳之域、神林和无限极海。还有青岛-西双版纳、帕桃发和格鲁姆布里奇?戴森d。&rdo;纪白森顿了顿，对着自己这一连串话笑了一笑，&ldo;几乎每个星球，劳尔。还有星球之间的那些地方。我们知道，星树也感受到了共睹时刻……所有的星树生物圈都感受到了。&rdo;

我眨眨眼。&ldo;还有其他星树?&rdo;

纪白森点了点头。

&ldo;这么多星球……是怎么共享那一时刻的?&rdo;这个问题刚出口，我就已经明白了答案。

&ldo;是的，&rdo;从前的纪下士喃喃道，&ldo;伊妮娅去过的那些地方，随行的常常还有你。她把一个个弟子留下来的那些星球，而那些弟子，早已分享过她的圣酒，摒弃了十字形。她的共睹时刻……她死亡的那个时刻……就像是广播信号般，传向所有这些星球。&rdo;

我揉揉脸颊，感觉脸有点麻木。&ldo;这么说，只有那些分享过圣酒，或是从伊妮娅那儿学习过的人，才共睹了这一时刻?&rdo;我问道。

纪白森摇摇头。&ldo;不……他们是转发器，是中转站。他们从缔之虚中将共睹时刻抽出，传播给每一个人。&rdo;

&ldo;每一个人?&rdo;我傻傻地重复道，&ldo;甚至数百亿携有十字架的圣神信徒?&rdo;

&ldo;以前携有十字架的信徒，&rdo;纪白森补充道，&ldo;自那之后，许多人决定去除身上的内核十字形。&rdo;

我开始慢慢理解。伊妮娅最后的共睹时刻不仅仅是那些话语、酷刑、痛苦和恐惧‐‐我感受到了她的思想，分享了她的见解：关于内核的动机，关于十字形的真实寄生面目，关于它们为调节他们的神经网络，滥用人类死亡的恶行，以及，关于卢杜萨美对权力的渴望、穆斯塔法的困惑、阿尔贝都的残忍……在见证到这一切时，我还在飞往外星的机器监狱火炬舰船上，当时我在船上的高重力箱槽中狂叫，奋力扑打，如果每个人都分享到我所感受到的这一共睹时刻，那么，它对整个人类种族来说，便是一个既光明又可怕的时刻。而且，每一个活着的人类，肯定都聆听到了火焰将她吞没时，她最后的那句话：我爱你，劳尔。

夕阳西下。金色的霞光洒落在河西的废墟上，在河东岸投下迷宫般的影子。圣天使堡那堆熔化的物质一路淌向我们，就像是一座熔融的玻璃山。她叫我把她的骨灰撒在旧地上。我连这事也办不到。就算她死了，我都辜负了她的期望。

我抬头望向纪白森。&ldo;佩森上?&rdo;我问，&ldo;她在佩森没有弟子啊……哦。&rdo;我想起来了，在我们注定一死地冲向圣彼得大教堂的侧廊之前，她把德索亚神父打发走了，命他和僧侣们一起离开，混进这个他熟知的城市，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去惹圣神。当时神父想要争辩，伊妮娅和他说了这样的话‐‐&ldo;我只请求你为我做这一件事。我请求你，并奉上我的爱和敬意。&rdo;于是德索亚神父走进了外面的雨幕中。他，便是佩森上的广播中转站，携带着我爱人临终时的痛苦，以及对数十亿人类的洞察。

&ldo;哦，&rdo;我仍旧盯着纪白森，&ldo;但我上一次……透过虚空……见到你的时候，你仍被囚禁在冰冻沉眠状态，被关在那个……&rdo;我满脸厌恶地挥了挥手，指了指那一摊熔化的圣天使堡遗迹。

纪白森又点了点头。&ldo;我那时的确处在冰冻沉眠状态，劳尔，就像是一块沉睡的牛肉，储藏在那个地牢中。他们杀害伊妮娅的地方，离我那里不远。但我感受到了共睹时刻。每一个活着的人都感受到了……不管是在睡眠中，还是喝醉了酒，不管是垂死之人，还是已经疯掉的人。&rdo;

我唯有朝他瞪眼的份了。明白这一切之后，我再一次心碎。最后我说道：&ldo;你怎么出来的?怎么逃出那地方的?&rdo;我俩盯着曾是宗教法庭总部的那片废墟。

纪白森叹了口气。&ldo;共睹时刻之后不久，就发生了一场革命。许多人‐‐佩森上的大多数人‐‐都不想再和十字形有任何关系，他们都叛逃出这个在他们身上植入十字形的教会。虽然有些人还是玩世不恭地和恶魔做着交易，不想舍弃这一肉体的永生，但在头一星期内，就有数以百万的人寻求圣酒，想要摆脱内核十字形的束缚。拥护圣神的人试图阻止他们。于是打了起来……革命……内战。&rdo;

&ldo;又来了，&rdo;我说，&ldo;就像是三个世纪前远距传输器陨落的时候。&rdo;

&ldo;不，&rdo;纪白森说，&ldo;没到那么恶劣的地步。记住，一旦人们学会死者和生者的语言，如果谁伤害某人，那他自己也会感受到痛楚。虽然拥护圣神的人没有这个限制，但是，瞧，他们的人数相当少。&rdo;

我指了指这一片满目疮痍。&ldo;你说那是限制?你说这一切没到那么恶劣的地步?&rdo;

&ldo;这一切，并不是反对梵蒂冈、圣神和宗教法庭的人干的。&rdo;纪白森严肃地说道，&ldo;相对来说，革命并没有造成流血场面。拥护圣神的人乘着大天使星舰逃走了，新梵蒂冈在一个名叫末睇的星球……简直就是个茅坑之地，那里现在有半支旧舰队保卫，还有几百万忠诚之士。&rdo;

&ldo;那这是谁干的?&rdo;我问，望着周围这一大片劫后余迹。

&ldo;内核干的。&rdo;纪白森说，&ldo;那四个尼弥斯魔头摧毁了整座城市，然后抢了四艘大天使飞船，在拥护圣神的人离开后，他们就从太空中向我们发射熔烁武器。当时内核被惹毛了，可能现在都还没缓过气来。不过我们不在乎。&rdo;

我小心翼翼地把书写器放在白石上，四处张望了一番。有更多的人从废墟中走了出来，和我们保持着距离，但神色好奇地打量着我们。他们穿着工作服和狩猎装，不是熊皮或破布。显而易见，这些人生活在一个艰难之世的艰苦之地，但没有变成野人。一个金发小男孩害羞地朝我挥挥手。我也朝他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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