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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说罢，赵红英从怀里掏出张黑白相片，抚着相片里的一个扎麻花辫的女孩，不舍地看了又看。林蔓明白了，老人家来上海，一定是更想探望不在身边的小女儿！

客车中途停了几站，上车的人越来越多，挤得车厢满满登登。每回一次剧烈颠簸，车上的人都会被晃得人仰马翻。

孙子晕车，哭闹不停。赵红英一会儿护着怀里的孙子，一会儿揽紧身侧行李，忙得焦头烂额。林蔓帮着扶住行李，让赵红英得以腾出精力哄孩子。孩子终于不吵闹了，再次睡熟了过去。

赵红英感谢林蔓的帮忙。林蔓生怕吵醒孩子，压低了声音与赵红英说话。两人一路闲谈，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三四个钟头过去了，客车开进双枫镇。

明亮的车窗外，尽是一片低矮房屋，街道狭窄，面黄肌瘦的行人稀稀落落，少数几辆马车沿街边驶过，车上坐着身穿蓝色薄袄的赶车人。

在邮政储蓄所的站点前，林蔓下了车。

&ldo;姑娘，你想去哪儿，我载你一程！&rdo;赵红英也在同站下车，林蔓帮她把行李推上了马路对面的拖拉机。开拖拉机的男人瘦长脸，操着一口乡音喊赵红英&ldo;大姑&rdo;。

林蔓摇头，冲车上人挥手道别：&ldo;不用了，路不远，我自己去就好了。&rdo;

轰隆隆的一声噪响，拖拉机开动了，渐行渐远。

向路人打听了方向，林蔓出双枫镇，一路向南，走了十多里路，终于找到了红旗生产大队。

&ldo;诶，这个人就是来调查情况的公安同志？&rdo;一个手拿锄头老人指着林蔓，问身边站的肩搭白毛巾的庄稼汉。

庄稼汉向林蔓张望，略一思索，肯定地回道：&ldo;不可能，电话里说了，来的是个姓秦的男同志。&rdo;

第11章老实姑娘

林蔓向站在路口的男人打听赵队长家所在。

他们告诉林蔓，赵队长家就在村东头，有三间青砖瓦房，院前挂了一排玉米棒子的就是了。

林蔓进院时，正有两个孩子蹲在井边翻花绳。

&ldo;你就是小秋？&rdo;赵队长站在门口，一眼看见了林蔓。

林蔓轻笑：&ldo;我是来帮小蔓取迁出证明的。&rdo;

&ldo;她都对我说过啦！&rdo;赵队长热情地招呼林蔓进屋。

屋里分内外间。内间房中有几个妇女在做织补活计，有的在缝补被单，有在给衣服上的窟窿打补丁。外间房里摆了张老旧杉木桌。

赵队长示意林蔓坐在桌后。林蔓刚一落座，他就为她倒上了一杯热茶。茶里没有茶叶，尽是茶末，冒气的热水进来，满杯的熏黄。

&ldo;小蔓要我把这个带给您。&rdo;林蔓从挎包里掏出梨膏糖，推到赵队长面前。

&ldo;小蔓真是个热心孩子。这东西要不少钱？&rdo;赵队长接过梨膏糖，交给了屋里的一个女人。

女人仔细地包糖进布包，塞进了床边的五斗橱。拉开抽屉，她又拿出了一个饼干盒。饼干盒里有钱，一张张皱巴巴的毛票，整整齐齐地叠着。因为说不准要拿多少钱出来，女人略有犹豫。赵队长索性拿了一张10元大票。女人不舍，但架不住家里男人做主，只得任由赵队长去充大方。

&ldo;小蔓交代过了。这糖的钱万不能要，您帮了她大忙，糖就算作送给狗蛋的了。&rdo;林蔓笑道，坚决不收赵队长塞来的10元钱。

狗蛋是赵队长的小儿子，现和姐姐在井边玩花绳。他患有些轻微的哮喘，梨膏糖就是赵队长特意让林蔓给他带的。

&ldo;小蔓这孩子就是老实，怎么样，她病好些了没有？&rdo;赵队长不好意思地收回了钱后，又随之拿了纸笔出来。就着面前的杉木桌，他在纸上写起了字。

&ldo;好些了，但还不能下床，医生让她多休息。&rdo;林蔓回答的同时，瞥眼看赵队长笔下，当见到纸上抬头是&ldo;户籍迁出证明&rdo;六个字时，心里的石头重重地落下了。

写完了证明后，赵队长在最后一行盖上了生产队的红章，交给林蔓。

&ldo;回去后啊，你对小蔓说下，迁入手续可要尽快办。&rdo;赵队长叮嘱道。

林蔓点头答应，仔细地收了证明进挎包。

她满心欢喜，距离得到正式身份可就差两步了，现在只要拿着迁出证明回上海办户口迁入，然后再等五钢厂那边调走户口去江城，一切就算大功告成。

&ldo;赵队长，我还要去一趟小蔓家，她让我帮她收拾些东西。&rdo;林蔓起身告别。

&ldo;那行，她家在村南面，你路上可以找人问下。&rdo;赵队长送林蔓出院。

与赵队长在院前分别后，林蔓转身往村南面走去，碰上之前帮她指路的两个男人，她向他们礼貌地点了下头。

两个男人步伐急促，远远地见到赵队长，还没到跟前，就迫不及待地大喊：&ldo;那个秦公安到啦，已经朝赵二家去了。&rdo;

林蔓已经走的很远，没有听见身后人的对话。

一路上有许多热心人给林蔓指路。提到队里的林蔓，他们无不感慨地说道，她可是个老实姑娘！

与赵队长家的砖房不同，队里林蔓住的是土坯房。在《春田》里，林蔓写明了她家已经绝了户。亲父母是外乡人，早年饿死。村里人看她可怜，每家施一口饭给她，抚养了她长大。她倒也争气，竟考上了县里的高中，成为村里的第一个高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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