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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第1页）

齐妫整整吃下了十多抔水，那水洼的水都快见底了，她才摇头示意不要了。

刘义真放心地点头，转头自己趴在水洼边，直接吃了起来，几日都未能正常进食，又加之体力消耗太多，现在已经是饥肠辘辘，周边都是枯败的树与草，哪里能找到半点吃的？只能吃些水来填饱肚子。

稍作休息的二人，又开始背着她上路了，齐妫却怎么也不愿意了，转头看着他道：&ldo;我好些了，扶着走就好。&rdo;

刘义真见她执拗着，也就搀扶着向前走着，偶尔拿眼看着远处隐隐约约的道路，希望在那里能碰见从建康来寻他们的人。

可是一路走一路看，依旧没有见着有什么熟识的人在那里出现过；许是当时车夫将路走偏了，如今他也失踪了，不知去向。

至晚间，二人只好又坐在林间过夜。

齐妫因着白日里下雨，倒是将烧退去了不少，只是身子特别的虚弱，因为没有进食，自然是没有体力，这会子好容易找来了火石，叫刘义真捡来了柴火，黑夜中，终于在林间出现了一线火光，瞬间觉得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身上湿透了的衣衫，也在火中，慢慢烤干起来。

火光明灭之间，二人相互对看了一眼，看着对方身上脸上脏兮兮的模样，都忍不住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可一瞬间，又暗自垂头，忍不住落泪，想起那连尸首都要不到的人，顿时心疼不已。

&ldo;现在雨停了，将衣服烤干之后，明日就可以干爽地上路了。&rdo;刘义真轻声道，胃里一阵难受，却是无处可寻那吃食，知觉喉咙处似乎有一只手，不停地抓挠着，叫他觉得能吞下一头狮子一般。

齐妫颔首看着火光跳动着，像一个鲜活的生命，正在妍极一时地绽放，就如那豆蔻少女，那般明亮，那般鲜活……却轻易丢失了自己的性命。不禁叫她陷入了沉默……

&ldo;有人！&rdo;刘义真突然将她拉过来，伸手便拿着身边的棍子将火堆搅散了去。

齐妫回神，与他一起，将火堆瞬间全都搅开了来，火堆无法继续，都熄灭了来。

刘义真拉着她便转身投入到无边的黑夜当中去。

很快，二人就听见了靠近的脚步声，正在向火堆那边过去，借着还没有完全熄灭下来的火光，少年看见了那个人的侧脸，心中一惊。

正文第一百三十二章人之将死

齐妫见着刘义真竟然将身子往前探去，稍不留意便会被发觉了，赶紧将他拉回来，却不到他突然张嘴叫了声：&ldo;是段中兵么？&rdo;

那黯淡下去的火光当中，中年男子循着声音转头望去，辨别着暗夜中少年模糊的身形，惊喜地道：&ldo;是。可是刘公子？&rdo;

刘义真拉着齐妫赶紧从草丛中小跑了出来，两日未见得自己熟识的人，本想着今日夜里又是要在这郊外野草中度过了。&ldo;段中兵，我是义真。&rdo;

段宏拉着少年脏兮兮的手，声音哽咽道：&ldo;下官总算找到您了！军中全都吓坏了，都在四处寻您。&rdo;

刘义真未曾想他能如此激动，又是惭愧又是欣喜。&ldo;你单枪匹马出来，咱们一路上肯定还会遇到危险，若是情势危急，届时你可以杀了我，带回南方，叫我父帅再不想念我了。&rdo;说完看着站在旁边虚弱的齐妫，又道：&ldo;但是，这位姑娘请您一定帮我把她带回建康。&rdo;

段宏忍不住哭了起来，一边点头一边道：&ldo;公子，下官怎会忍心那样做，若是生，下官与你们一起生，若是死，下官定第一个去死！&rdo;说着，拉着二人一径灌木丛外走了去。

于是三人同乘了一匹马，往建康方向逃了去。

&ldo;小姐，你醒了？&rdo;

连日奔波逃命，终于回来了；有住进了自己买的房子内，齐妫睁开眼眸，见着如儿站在自己跟前，笑意盈盈：她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肌肤如凝脂，亭亭玉立；笑起来眉眼弯弯；若不是她原本的五官还存在，她当真是认不出来了，原来，变化，有时真是一瞬间的事儿。&ldo;如儿，你们一直都没走么？&rdo;齐妫说着，爬起身来，她不记得有多少的日子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床了，也有多少日子没看见这喜欢的淡雅的颜色了，甚至，耳边有多少日子没有这般清净了；只是，这种突然的变化，忍不住叫人想起那死在夏军刀剑下的少女……叫她的心突兀地疼了起来。

&ldo;小姐笑话了，你肯定是要回来了么？当日只是你是与刘姓公子走了，却不知到底是哪位公子，奴婢与霁儿一起也去了刘府上问，确实都不愿意告知，或是他们也不知道罢。&rdo;说着说着，如儿的眼圈儿便红了，握着她瘦小的手，道：&ldo;谁知竟然瘦弱成这般模样回来了，真真是恨死那二公子了！&rdo;

昨日将她送回来的，自然是刘府的人，见着她是已经昏睡过去。那边的人也不说什么，只拿了许多的补品，掉头便走了。

气得霁儿在后面挥拳踢脚。却又是毫无办法。

&ldo;恨什么呢！他也是受了多大的危险才回来的呢！&rdo;下床来，打开窗户，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心情好了许多，这两年的时间里，再未曾呼吸过这般叫人舒服的空气了。&ldo;霁儿呢？&rdo;

&ldo;在厨房呢！非要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把你补回来啊！&rdo;如儿走在后面浅笑道：两年的时间里，她突然觉得眼前的小姐不再是那个未小事计较的姑娘，也不再是那个需要竭力保护的姑娘，从她的那瘦长的身形里，多了一份坚毅和自信，那种源于经历而多出来的一份理智感，叫她没来由地羡慕不已。

齐妫已经走出了房门，来到后院中；看着那枯黄的野草，何庭院中难得的几株乔木，都是光秃秃的；咋然想起：竟然快要到岁除了。心中倒是颇有几分感慨了来，日子过得果然是快了。

走进厨房时，见着霁儿更站在灶前挥舞着手中的铲子，忙得不可开交，她比之前高挑了，一向偏高的她，此刻看着，果真是像极了一位大姐姐了；齐妫忍不住跑上去一把将她抱住。&ldo;霁儿。&rdo;

霁儿闻声一怔，扔下手里的铲子，转身一边囔一边哭，一边还拍打着她的后背，叫道：&ldo;你上哪儿去了？也不知会一声，就这么走了，一走就是两年！你要死啊！&rdo;说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了起来。

齐妫抬眸看着她眼泪婆娑嚎啕大哭的模样，心中一阵酸楚，赶紧拎袖子便去擦她的眼泪来。&ldo;不哭了，是我错了，被某人算计了，没来得及告别就走了。&rdo;

霁儿一躲闪，叫道：&ldo;拿开衣服，弄脏了还得买新的。&rdo;说完自己又&ldo;噗吱&rdo;一声笑了。&ldo;你几时学着用袖子擦眼泪了？哪有小姐的模样？&rdo;

齐妫哑然失笑，在军中，哪里还有这么些规矩的；若还能计较这些，都不知死了几回了。

&ldo;你们都出去，菜很快就好了，到时你多吃点。&rdo;霁儿嗔怪道：&ldo;瞧你这猴精的模样，看着真难受。&rdo;

齐妫莞尔一笑，觉得蓝天碧水，都比不上她此刻红着眼圈的笑颜美丽，虽然她算不上绝色，却是自有她自己的特点，见之忘俗。&ldo;那我与如儿就等候享用你的美食了？&rdo;

二人吃过午膳，便包裹得严严实实，出门晃悠去了。

&ldo;月儿，我们可是特特与酒馆的老板请假了的。你得玩乐呵了，我们明日得去上工了。&rdo;霁儿咬着街边摊子上的烧饼，烫得只能一小口一小口的吃，急得她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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