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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我,徐徐道
&ldo;我想问您,在您心里,我是什么?是你们讨好宇文氏的工具,还是你们夺权的筹码?&rdo;
&ldo;……&rdo;
她语气淡淡,却是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我眼睛微眯,眸中射出的,是一道道凶光。
我没有言语,阿大却替我答道,
&ldo;我以为,都有。你们朝不保夕,就把我送进这冷冰冰的皇宫当人质。你们野心膨胀,就借着我的名义把持朝政,挟天子以令诸侯。我不是你们的女儿,从出生开始就不是。&rdo;
她笑着,眼里却是悲戚与绝情。
我胸口起伏,拼命的压着心中郁结的怒气与悲怆,不发一言。
她伤害着我,可是她却没有快乐,她眼里微微的泛着泪,却是灿然一笑,道
&ldo;在我心里,根本没有家,也没有父母。小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先帝日日与武帝,与母后置气。而母后除了担心,便是督促先帝学习,讨好武帝。她没有真正把我当做她的女儿,也没有把我当做崇义宫的一员。我只是个人质,是你们联盟的证明而已。&rdo;
&ldo;印象里,你每日里都愁眉不展,除了阴晴不定的脸,便是暴躁的发脾气。小的时候,我不敢靠近你,我觉得你时时刻刻都会发火,会对我们撒气。不只是我,地伐也是一样。&rdo;
&ldo;……&rdo;
阿大移开视线,垂目踱步,面上带着制式的微笑,说道
&ldo;我小时候不懂,以为为人父母就是该如此。后来有一日,你突然温柔的跟我说话,还抱着我。你不知道,我有多惊诧,有多惶恐……&rdo;
她声音颤抖,好似突然情绪有些激动。她不由得深吸了口气,平静下心神,才继续缓缓道
&ldo;我到现在都不相信,你有那么的慈祥与温柔。在车上,你一直抱着我。甚至让我一度以为,你变了,你变成了一个慈母。那一日我真的很开心,前所未有的开心,我觉得我的生活终于要改变了,我的阿娘终于注意到我了。可是……&rdo;
突然,猝不及防,一滴清泪簌簌而落,转瞬间消失无踪。
她停下了话语,一双眸子里悲怆彻骨的伤痛展现在我面前。
&ldo;你说……你说你过几日来接我……我就那样巴巴的等……我就站在大殿门口等着你……可是我再也没等到你来!&rdo;
&ldo;你作为一个母亲,留给我的最后的印象,便是那个决绝又无情的背影。&rdo;
阿大昂着头,眼里的泪溢出,却拼命忍着不愿意落下。她的嘴角震颤,可是却仍然勉强维持着嘴边的微笑。
&ldo;我没日没夜的等了你十日,日日啼哭,李娥姿甚至不胜其烦。直到第十日的夜里,你还是没有来,我才认命。那一日,我就彻底失去阿娘了。&rdo;
阿大将泪水摒了回去,眼里再无一丝情绪。
&ldo;先帝脾气不好,本是对我厌烦至极。但是那日,是他来安慰的我。他拍着我的后背,说&lso;别哭了,你我都是没爹没娘的孩子。从今往后,我照顾你。&rso;他面色很冷,可是我却看得很温暖。我知道,他心里对他的爹娘充满了怨恨,可是我一直以为,我和他是不一样的。虽然我被爹娘抛弃,可是我有兄弟姐妹,为了他们,我也不能背叛你们两个。这是我与先帝唯一的分歧,也是我们决裂的根本原因。他认为我背叛了他,我们本来是相依为命的,可是我却为了你们抛弃了他。我那时义无反顾,因为我觉得保护你们就是保护小郎和弟妇们,你们胆子再大,也不敢干那离经叛道之事。&rdo;
阿大自嘲的笑着摇了摇头,
&ldo;可惜……我这辈子最大的错,便是又相信了你们一次……他说过,只有他会护我,可是我却自作聪明的选择了你们……呵呵呵呵呵……&rdo;
&ldo;我真的后悔啊……&rdo;
&ldo;可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方法去洗刷我的罪孽……寻求佛祖的宽恕……&rdo;
不知何时,我的眼中也渐渐的湿润,然而或许是经历的事情多了。我微微一抬头,眼泪便就无影无踪。
从阿大的眼眸中,我看到了决绝与坚定。
&ldo;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rdo;
半晌,我低沉的声音响起,沉重不已。
&ldo;我本打算,不与你们再言语。只是我看着你们兴高采烈的改朝换代,斩杀我曾经的亲人。我看着本是活生生的他们,一夕之间身首异处,我便觉得自己身负重罪。是我的决定,害的他们不得善终……&rdo;
阿大显得有些惧怕,她不由得双手环抱住自己,看着我,眼里满是懊悔
&ldo;我承认,我是刻意的报复。但是我知道,我根本伤害不了你们……但是这罪,我不知道该怎么洗刷的清……我只能用这种方式,为我自己,也算是为了你们……请求佛祖的一丝宽慰……&rdo;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脸因为痛苦变得扭曲。
我紧盯着她,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情。
因为她无情的话语,我觉得痛苦;因为她难以抉择的艰难处境,我觉得心痛;又因为她这似有若无的关心,又觉得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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