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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第1页）

公冶乾道：&ldo;难怪！战事一起，以他大理之势，吐蕃必然乘虚而入，难怪段正淳这般心急。只有结了这头亲，夏人黄雀在后，才保得住他边境无忧。公子，然则那西夏的求亲……&rdo;

包不同再也忍耐不住，脱口道：&ldo;非也，非也，公子爷自己去做了这驸马，岂不最好？&rdo;

风波恶急道：&ldo;正是！公子爷，现有送到眼前的大好机会，还惦记潘氏甚么兵力？你做了驸马，慕容氏在中原一举义旗，西夏援兵即发，大事还有不成么？&rdo;

包不同连连点头，道：&ldo;西夏铁骑对上宋兵，那是以一敌十，稀里哗啦，落花流水。管那位公主是美是丑，只要她肯嫁我包老三，就算是一口老母猪，包老三硬起头皮，这也娶了。&rdo;

邓百川也不由道：&ldo;昔日重耳失国，秦穆公发兵纳之于晋，遂成霸业。这秦晋之好……公子爷，三思啊！&rdo;

他三人说话之时，慕容复几次双唇微启，便要出口的一个&ldo;不&rdo;字，连着眼中几丝不耐之色，硬是都压了下去，只静静听着。直到邓百川最后一句说罢了，这才道：&ldo;拓跋李氏，是穆公么？&rdo;

那三人一窒。慕容复声调无起无伏，淡淡地道：&ldo;自景祐以来，我慕容氏与夏合纵凡有三次，先祖父、姨婆先后亡于是，结果若何？以当今夏主并其储君，与之谋皮，不是秦穆，却是昭襄王罢！&rdo;说到这里，虽然自制过人，还是逸出了一丝冷笑，道：&ldo;银川公主是李谅祚幼女，得他宠爱不假。但他既知病重，想为爱女寻一依托，为何不选近臣，偏要大张旗鼓广知天下？驸马，呵，这西夏驸马……&rdo;

邓百川年纪既长，追随慕容氏也是最久，但每次与这位公子爷说话，总是如隔山岳，全不懂得他在想些什么，又想要些什么。此时分明听他并无争选驸马之意，心急如焚，只得道：&ldo;是，公子思虑，自是应当。但那李谅祚一国之君岂有戏言，公子，到底机不可失……&rdo;

包不同接口道：&ldo;不错，不错。公子爷，这驸马之亲光明正大。要成大事，总需如此的才是正道。想当年主公在时，虽说也弄些言辞之计，但与我等说起，还是要招兵买马，成就这堂堂之阵，正正之……&rdo;

&ldo;师&rdo;字犹未出口，一声厉响，慕容复拍案而起，大喝道：&ldo;……住口！&rdo;

常人发怒，总是皱眉、变色而至喝叫，慕容复这声喝却全无征兆。前一瞬还平静如水，下一瞬猛然眉扬目立，岂止不见平日的恂恂优雅，竟是二十八年来，从无一次如这般发过脾气。四家臣立时齐齐肃立，谁也不敢再出一声。

公冶乾的心中，却比三个兄弟更加震动。方才他与慕容复对面而立，看得清清楚楚，他那位公子双目逼视，眼底藏的却并不仅是怒火。

那分明是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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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复举头向天，低叹了一声。天边明月将圆未圆，还差着一丝完满，但清光泻落，澄澈如水，洒得满身满脸，恍惚是在什么时候，他也曾这般仰望过的。

此地属盐州所辖，离灵州城已不在远。然西夏之地旷野戈壁，一离城池，人烟便稀，他一行人只寻到了一户牧人帐中借宿。四下平野茫茫，若无尽处，风卷枯糙声沙沙不绝。只有天地相接处黑沉沉的一线，月光洒落，雉堞垛口的影子隐约可辨，便是此地余留的古长城了。

夜风扑面，慕容复只觉自己思虑中行得远了，便待回帐。然而这么一停的工夫，风声疾吹，突地送来了一阵兵刃撞击之声。

那边帐幕外人影急摇，冷光迸she，裹着呼喝叫骂乒乓之声，燕子坞众人已打作一团。对方数人皆是默不作声，一味地猛打。只有偶尔铿地刀剑相击，火花四she中迸出一声咒骂，说的却是吐蕃藏语。

慕容复自入西夏，路上所见往灵州去的各路人马，十次中倒有八次在与一众吐蕃武士大打出手。每一次时，吐蕃众武士莫不大喊大叫，或道：&ldo;银川公主的驸马爷，谁敢与我王子来争？&rdo;或道：&ldo;道理，道理！宗赞王子的话便是道理。&rdo;似是恨不能昭告天下，把他家王子大名挂到兴庆府宫城上去一般，决无今夜这般沉默。而那些求亲之人虽多被打得头破血流，掉头便跑，但所见之吐蕃武士，也并无一人有这班人的身手。心中电光骤闪，暗道：&ldo;莫非……？&rdo;他这等沉静之人，竟是一瞬之间，脸色丕变！

王语嫣惊呼道：&ldo;表哥？&rdo;她一路来明知是去西夏驸马之会，然而慕容复既绝口不提&ldo;驸马&rdo;二字，少女心中，便怎也不肯相信。惊变一起，哪里还记得赌气，失声便叫了出来。声犹未落，慕容复一步跨上，伸手握住她手臂只一推，将她整个人轻飘飘抛进了帐去，一声厉喝道：&ldo;休要出来！&rdo;跟着飒地转身向外，背脊对着帐门，口中斯斯文文地道：&ldo;明王驾临，未克远迎，怠慢了。&rdo;

一个雍容自若的声音接口道：&ldo;慕容公子，果然不凡。&rdo;

这声音说&ldo;慕容&rdo;二字还在数里之外，&ldo;凡&rdo;字声落，僧袍飘飘，已立在了面前。从头到尾，宛然便在对面交谈一般。但见宝相庄严，眼中含笑，正是吐蕃国师鸠摩智。

燕子坞四人激斗中纷纷呼叫，道：&ldo;公子！&rdo;&ldo;公子小心！&rdo;慕容复一律不闻，一眼也并不去看，只道：&ldo;少室山与明王缘悭一面，不想在夏主选婿、儿女情。事中反而得见，幸何如之。&rdo;

鸠摩智微笑道：&ldo;不曾送令尊先生入我佛门，实是憾事。但慕容氏有子若此，贫僧得知，也是好生欢喜。&rdo;

两人各含嘲讽，刺了这几句，慕容复已知对方必晓复国之事。此时的温颜笑语，却比土兀剌河萧远山掌风之下危机更甚，也只可行一步看一步，反将语声放得极缓，慢慢地道：&ldo;是在下失言。想来贵国宗赞王子与国师所求的，并非公主的一缕情丝，是，也不是？&rdo;

鸠摩智道：&ldo;正是。那起油头粉面之辈进不进得灵州，并不要紧。但如慕容公子这等聪明人，却万万不能。&rdo;

西北戈壁入秋即寒，入夜后无遮无挡，风起一吹，更是扑面冰凉。慕容复掌心冷汗渐生，却不觉冷，实是他双手比风还冷了几分。声音却愈冷愈平，道：&ldo;吐蕃所患者，无过西夏。李谅祚登基以来一意攻藏，兵威不能敌，那就只有故示以弱，要他轻信了才罢。贵国王子叫手下到处装疯卖傻，胡作非为，西夏一品堂竟听之任之……哈！可惜，可惜。李谅祚这一病，竟叫这等假糙包的把戏糊弄了去。&rdo;停了一停，缓缓地又道：&ldo;然则……若只是要取信夏主，现放着大理镇南王之子不理，却来寻我。是了，李谅祚既病，一直并不接见使臣。但爱女定亲，他却是非出席不可，则国师此来……&rdo;

慕容复倏地抬头直视，森然道：&ldo;你们要‐‐刺驾！&rdo;

鸠摩智哈哈大笑，道：&ldo;贫僧道公子聪明过人，实非诳语。中原人有一句话，叫做慧极必伤‐‐&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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