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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2页）

安王爷看着帘幕后那人影，目光渐渐苍凉，幽幽地开口，&ldo;墨虎，我问你，阿懒为什么不回来找我？&rdo;

墨虎远远跪倒，满脸黯然，不发一言。

孟浩目色近赤，咬牙切齿道：&ldo;王爷，奴才知道，我弟弟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他生母一死，他就脱离孟家，四处游荡，连父亲都不认，更别提我这个大娘生的兄长。后来他仗着自己成名，对孟家上下更是不理不睬，父亲和我去见他，他次次不冷不淡，简直把我们当讨饭的乞丐。后来孟家失势，他怕牵连到自己，赶紧找到王爷这棵大树，不知廉耻，甘心雌伏，简直丢尽孟家，丢尽我们男人的颜面！&rdo;

安王爷眼中突然泛起一层迷蒙水色，拳头一紧，把指甲尽数掐进掌心。

见王爷似在沉思，孟浩面有喜色，连连磕头，&ldo;王爷，您要是饶了奴才这次，奴才一定为您做牛做马，不，做最忠心的一条狗，报答王爷的大恩大德！别说是悬空书院，就是天下士子都杀了，奴才也一定为您办到！&rdo;

安王爷任由他磕头不停，霍地起身掀帘而入，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床前，俯身把他拥在怀里，一点点吻去他脸上冰凉的泪，轻声道：&ldo;阿懒，你要我怎么做？&rdo;说话间，一颗滚烫的东西从眼中掉落，落在那苍白的脸上。

孟拿悚然一惊，猛地睁开眼睛，怔怔看着他雾气氤氲的眼，犹豫着伸手，擦去那睫毛上的露珠，安王爷用力握住他的手，把脸在冰凉的掌心轻轻磨蹭，喃喃道：&ldo;阿懒，他交给你处置！&rdo;

孟拿用力摇头，深深看进他的眼睛，声音轻柔，却斩钉截铁，&ldo;你认识的那人已经死了，我的命是孟劳的，其他人与我没有任何关系！&rdo;

&ldo;来人！&rdo;安王爷额头青筋暴跳，恶狠狠道，&ldo;把孟浩拖出去千刀万剐，肉全部喂狗！&rdo;

孟浩惨叫起来，&ldo;王爷，您不能听信那居心叵测的假东西之言，我弟弟真的死了，他吃的是眠蛇，是天下至毒的眠蛇！&rdo;

安王爷按捺不住，把孟拿抱起，一踢帘幕，气势汹汹站在孟浩面前。

当孟浩和怀里那人四目相接，孟浩脸色成了绝望的惨白，战栗着一步步退后，安王爷深深看着孟拿，目光无比怜惜，轻叹道：&ldo;孟浩，你做了他二十多年兄长，竟不如我了解他，他很懒，懒到不想杀人，你用眠蛇逼迫也没用。如果他想杀我，许多年前我就成了他的刀下亡魂，而且，这两年他和我一起生活，他只要一根簪钗就能置我于死地！&rdo;

他双臂如箍，把怀里的人几乎勒进肉里，一字一顿道：&ldo;孟浩，你们孟家上下全是蛇蝎心肠，你们坏事做尽，连自己的亲儿子亲弟弟都容不下，把他赶出家门。他孑然一身到处流浪，吃尽苦头，不但不怪罪，还处处为你，处处为孟家，没想到你非但不感恩，定要逼死他才罢休！你也算是脸皮奇厚，既要报仇，怎么不干脆冲本王来，为何还巴巴做本王的狗，荣华富贵你也享够，该还你的债了！&rdo;

孟浩几近疯狂，张牙舞爪地猛扑上来，凄厉地嘶吼道：&ldo;你怎么可能活着，眠蛇是天下至毒，解药我只给你一半，你应该早就死了……你为什么没死，为什么要回来，我不忍心亲手杀你，你为什么还要坏我好事……&rdo;

安王爷一个利箭般的眼风扫过去，墨虎身形一变，抓起孟浩的手臂，直直地扔了出去，门外传来一阵杀猪般的惨叫，不过很快就销声匿迹。

北风呼啸而来，穿过屋檐时发出阵阵呜咽，如一首招魂的曲，催命的长调。

自始至终，孟拿白着一张脸，眼中一片冰冷。

僵硬过后，便是钻心的疼痛，孟拿冷汗涔涔地从梦中惊醒，看到旁边熟悉又陌生的脸，不禁愣了半晌，咬着下唇缓慢地抬手，想越过他从床头拿水喝。

安王爷猛然惊醒，捉住他的手拖进怀里，端过杯送到他唇边，孟拿一口喝干，长长吁了口气，又咬住下唇，对抗那肆虐的痛。

安王爷心头一紧，扣住他的下巴让他松口，把自己的手指送了进去。孟拿撇开脸，冷冷道：&ldo;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救不救人？&rdo;

安王爷忍住掐死他的冲动，长长吸了口气，轻柔道：&ldo;阿懒，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rdo;

孟拿浑身一震，前尘往事cháo水般涌来，他在太平山流浪，遇上巡视边关的安王爷，两人一见如故，成日里饮酒作乐，四处游玩。他没想到的是，安王爷对他怀的是别的心思，一日借着几分酒意，竟想对他霸王硬上弓，他气愤不已，两人从此决裂。&lso;回到京城，他以《太平图》闻名天下，画到第三卷，孟父贪墨之事暴露，他舍不下亲情，画下《太平图》第三卷送入宫中，希望能保下孟家，谁知把持朝政的安王爷趁火打劫，逼他献身，否则就要株连九族。孟拿无可奈何，只得住进王府，把画笔完全搁置，成了一个废人。

透过朦胧的灯火，他仿佛看到烈日当头，黄沙滚滚，两人并辔驰骋，身后数骑云从。

历历在目的，只是浮生中的瞬间。

cháo水渐渐退去，孟劳沉默坚忍的眼神如闪电，劈开了浓墨染就的天空。

几欲炸裂的痛排山倒海而来，孟拿猛地抓在他强壮的手臂，用全身的力气大吼：&ldo;欠你的我已经还完，现在我的命是孟劳的，他生，我生，他死，我决不苟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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