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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第1页）

过了好一会儿，朱绣见陈嬷嬷出来东厢、往正房去，料定她是要去看黛玉，忙侧身在海棠树后躲了躲。待她进去，才往朱嬷嬷屋子走。

朱嬷嬷听见房门响，以为是陈嬷嬷那老货又回来了呢，头也没抬就道：&ldo;心眼多的跟水塘里的莲藕似的，丢三落四也跟藕一样，都是眼了！你这是又落下什么了？&rdo;

还未等说完，方抬起头，就见她闺女跟乳燕投林似的扎进自己怀了，忙搂住问怎么了。

可一搂住孩子，就知道不对，这孩子在外头多久了，小手小脸儿都冰冰凉，荣庆堂和眉寿苑再远也不至于。

心里就明白了，忙抬起孩子的脸，果然是哭了，朱嬷嬷一面给她擦泪一面道：&ldo;你听见了？姆妈就不愿你多想，才不告诉你的。这本来也没什么，姆妈这辈子就你这一个了，况且还指望你往下传咱们家的&lso;朱门绣&rso;，那些东西早不早都是你的……都赖陈老货，唠叨个没完！唉哟，我闺女站外头多久了，这脸都吹的皴了……&rdo;

朱绣一半是感念，一半还有愧疚，姆妈对她一片赤澄，毫无保留，就是亲娘也不过如此了。可她有那么多的秘密，有些实在不能说，可有些譬如翠华囊，明明里头那么多姆妈可以用的好食材好药材，可为了不引起怀疑她每每只能拿出一点来……

朱绣往常送些吃食和竹筒水，都要带着黛玉和陈嬷嬷的份，陈嬷嬷是个精明人，她生恐被看出什么来，只能跟蚂蚁搬家一样，这儿添点那儿添点，全用或是只用翠环囊里的东西，她是不敢的。

朱嬷嬷不知她闺女心里头翻江倒海，兀自给她说日后打算：&ldo;你别听你陈妈妈胡诌，虽说往里头添了银子，可不至于就不留些，况且这几年地里的出息姆妈都打算好了，凑一凑挨着这个庄子再买个小点的。等你出嫁了，姑娘这里也出阁了，姆妈就搬到小庄子上去住，你和姑爷来庄上时，姆妈还能给你去作伴，多好……&rdo;

朱绣更心酸了，吸吸鼻子，道：&ldo;我招赘，咱们娘俩儿可不分开……&rdo;

&ldo;呸呸呸！不许胡说！哪家的好儿郎愿意做赘夫的，你听话，这样的心思可不准再有，若不然，姆妈就要生气了！&rdo;朱嬷嬷瞪着眼睛哄一程，吓唬一程：&ldo;你还小，纵然灵慧些，也没见过多少人。你不知道，有些个又懒又五毒俱全的癞子，就愿意上门做这个，在他们嘴里，这也竟成了一门营生……一沾上，就跟牛皮糖似的，再难撇清，他拿着钱胡作非为，倘或不给钱或是要休弃他，他就纠结一伙地痞流氓来闹，只闹得四邻不安家宅不宁，你服软给钱了才罢……&rdo;

朱绣心头酸软的很，心一横，解开了领上的排扣，从里面将翠华囊掏出来。

还未等她从颈上摘下来，翠华囊一露出来，朱嬷嬷的眼就跟黏上似的，也不劝闺女了，双手托住细看，嘴里还喃喃道：&ldo;乍看寻常，越看越妙，这手绣工，竟然是我生平从未见过的……&rdo;

待朱绣把头从颈绳里缩出来，朱嬷嬷更是忙托起翠华囊凑到窗边更亮处细看。

朱绣关紧了房门，侧耳倾听一番，犹见姆妈还在端详，忐忑的心情不知怎的忽就好了一丁点。

过了半晌，朱嬷嬷才连连称奇：&ldo;这竟是神仙的手艺！我在宫里见过多少历朝历代遗留的贡绣，没有一样能及得上这个一层的。绣儿从哪里得来的这个？竟真有人能巧到这个地步？不会是神仙精怪作的罢？&rdo;

朱绣从未见过她这样连珠炮似的询问，这话也叫她心肝颤两颤，姆妈每每说点什么，都准的可怕。

朱绣一时不知怎么说，朱嬷嬷早已赶上来，拉她道：&ldo;你真遇上了？&rdo;见朱绣一愣，朱嬷嬷越发肯定，马上道：&ldo;不行不行，咱们得赶紧去做个道场。请个有道行的老仙人帮着看看。&rdo;

朱嬷嬷痴迷绣艺，这时也顾不得了，急的了不得：&ldo;什么时候的事！啊？你怎么就敢往脖子上挂！若是正神保宅仙还好，若是别的……&rdo;一边还看那绣艺安慰自己：&ldo;那些邪门歪道也不能做出这样清灵隽秀的东西，应是好的……&rdo;

朱绣本来还忐忑的不行，可现在话都让姆妈说完了，她反倒下定了决心，拉着她姆妈坐下。

她接过翠华囊来，拉开上头的系带，朱嬷嬷就叫眼前头一闪，一支眼熟的竹筒就出现在闺女手里。

朱嬷嬷眨眨眼睛，不信邪的自己往翠华囊里掏一掏，空空如也。&ldo;芥子纳须弥！&rdo;朱嬷嬷方叫出声来，就赶忙捂住嘴。

朱绣看着她姆妈一眨不眨，只怕姆妈觉着自己是个邪祟。

朱嬷嬷怔愣了下，看向朱绣，见朱绣正瞧着她，惶惶不安的样子让她一下子就心软了，&ldo;罢，也不必做道场请仙人了，这东西必定是好的……&rdo;

朱绣这才敢说话：&ldo;姆妈不问我？&rdo;

朱嬷嬷摇摇头，忽豁然笑了：&ldo;我闺女好运道，必是有来历的，托生这一世，叫我捡着了。&rdo;竟有些自得的意思。

说着把翠华囊搁在朱绣手里，给她擦擦额上的汗，道&ldo;常年里，各地都有什么神仙赐福、狐仙嫁人那等神神怪怪的事情传扬开，虽说大多是以讹传讹，可里头未必没有两件是真的。况且如今僧道盛行，这里头也很有些是有些法力能为的。譬如这府里宝二爷的干娘马道婆，在都城大户人家的后院里就极有名……&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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