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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7章（第1页）

洛凭渊心下微凛，魏无泽果然敏锐，第一句话就令人难以应对，想到杀害母亲的大仇近在咫尺，他的心情又是一阵激扬，无声地握紧了纯钧的剑柄。

&ldo;都是奴婢不好，&rdo;芍儿紧着嗓子道，&ldo;是奴婢毛手毛脚打碎茶杯，惊到了夫人!&rdo;

地上的茶渍和碎瓷还没收拾，魏无泽略带玩味地哦了一声：&ldo;衣服也还没换罢，看来只这么小一个丫头，确实忙不过来，回头再调两个伶俐的服侍你。&rdo;

&ldo;谢尊主关心。&rdo;青鸾道，&ldo;但我只想过简单的日子，周围来来去去的人一多，就觉得心里烦闷。芍儿，尊主难得过来，你去吩咐厨房多准备些酒菜。&rdo;

&ldo;是，夫人。&rdo;芍儿连忙应道，跟着就是脚步声出门远去。

&ldo;怎么，嫌我来得少了?真是难得。&rdo;魏无泽低笑一声，&ldo;青鸾，你从前总是傻乎乎的，如今虽不能视物，心思却剔透多了。&rdo;

&ldo;谢尊主夸奖。&rdo;青鸾淡淡道，&ldo;可惜妾身头脑愚钝，既想不起过去如何傻法，也觉不出现在哪里剔透。&rdo;

&ldo;你最初跟从本座的时候，恨不能每天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教人见了就不快。&rdo;魏无泽道，&ldo;现在么，倒是坦然自若不少，但我有时反而想念起当初惊慌求恳、什么也藏不住的小青鸾。&rdo;

他的声音一如洛凭渊印象里般变化不定，时而低沉徐缓，时而乖戾刺耳，隐有金属之音，说到末尾，却像带着几许感叹，&ldo;世事之无常，可见一斑哪。&rdo;

青鸾道：&ldo;尊主或有所憾，然而在妾身而言，能于残生安静度日，已是幸甚。&rdo;

两人对答间，语气都是寻常，所说内容也是平平无奇，但落在洛凭渊耳中，却觉得其中若有深意，似乎波澜涌动，又像暗藏机锋。青鸾的声音里还有种散漫而不易觉察的无所谓、不在意，她像是早已厌倦了面前的魏尊主，也厌倦了这般兜转应答。

不多时，随着细碎错杂的脚步声传来，菜肴的香气飘入鼻端，洛凭渊透过细细的缝隙，瞥见几名仆妇默不作声地摆设杯盘碗碟，而后静悄悄退了出去，只留下芍儿布菜。魏无泽的座位侧朝着衣橱方向，这位昔日的幽明令主、昆仑府阴使依稀仍是当年面目，那副不可一世的神态内敛了一些，整个人愈发阴沉，眼角眉梢纹路隐现。

青鸾与魏无泽相对而坐，从洛凭渊的角度，只能望见白皙的侧脸。吃过几口菜，她悠悠说道：&ldo;尊主今日，像是心情甚好。&rdo;

&ldo;你感觉到了?&rdo;魏无泽盯了她一眼，旋即笑道，&ldo;不错，如果你无意中抓到了平生大敌的破绽，发现掠施小计就能对他造成重创，会不会心情舒畅?&rdo;

&ldo;原来如此。&rdo;青鸾道，&ldo;我有时还在想，尊主虽然武功高强，但身上有早年落下的旧伤，与人对战时不能持久。既然另外找到了取胜之道，看来是不用担心了。&rdo;她顿了顿，&ldo;却不知是什么样的破绽，让尊主这般有把握?&rdo;

魏无泽并不直接回答，语带悠闲地笑道：&ldo;世上有那么一种对手，若是单凭武力与之争斗、逼他屈膝，纵然胜了也如暴殄天物一般无趣，唯有运用计谋，由内而外将他击垮，再也站不起来，才是真正的享受。&rdo;

洛凭渊默想话意，平生大敌指的分明是静王，但皇兄会有什么疏失被敌人抓住?而青鸾提到魏无泽不能久战，莫非是特地说给自己听的?

青鸾的情绪似乎也受到感染，微笑道：&ldo;难得尊主高兴，就让妾身敬一杯酒，贺尊主夙愿得偿。&rdo;

她端起酒杯，复又放下，&ldo;这酒气味太重，尊主受伤未愈，怎能饮烈酒、芍儿，将桌上摆的都撤去，拿我的密酒来。&rdo;

芍儿应声上前，却犹豫着不敢动手撤酒，魏无泽不以为意：&ldo;照做吧，莫要扫了夫人的兴致。&rdo;

芍儿手脚麻利地将酒壶端到一边，酒盅换成两只琉璃空盏，才走到小几前，从下层的搁架里取出盛满琥珀色液体的琉璃瓶，正是青鸾方才拿在手中摆弄的那一个。芍儿拔开木塞，小心翼翼地斟上。

&ldo;妾身自制的花露蜜酒，尊主不是头一次尝了。&rdo;青鸾的声音里依然含着浅浅笑意，&ldo;除了加入蜂蜜，还用薄荷、香草浸过，味道很是甘冽。&rdo;

&ldo;女子喜欢的酒，都是放进一堆花花草草，没什么意思。&rdo;魏无泽脸上现出戏谑，举杯碰了一下她手中的琉璃盏，&ldo;你有点事做也好，本座就陪你喝一杯。&rdo;

青鸾慢慢举杯就口，隔了一会儿才轻声问道：&ldo;听芍儿说，尊主要安排我离开余杭，坐船出海?&rdo;

&ldo;对，过两天让翟三和翟五陪着你们取道闵州。&rdo;魏无泽道，随即嗤笑一声，&ldo;邵家软弱无用，闵家贪心不知进退，江南世家不过如此，幸亏没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照我看，恬园安静不了多久了，说不定就是此刻，已经有探子偷偷潜入进来。&rdo;

洛凭渊倏然一惊，全身不由自主地紧绷，他一直收敛气息，难道仍是被察觉了?细微的叮当碰撞声响起，是芍儿布菜的手在发抖。

&ldo;妾身和芍儿都从未坐过海船，听说海上风急浪高，想想就让人紧张。&rdo;青鸾道，&ldo;再说尊主又不同行，我实在不愿孤身待在荒岛上。&rdo;她的语调仍是一贯的淡然，但又适度透出些许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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