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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所以病重之时她浑浑噩噩地总在想，活成那样到底图什么呢?

嘀嗒，嘀嗒。堂屋里的西洋座钟不知不觉又走过了半个小时。

十二点半的时候，楚沁撑起身子唤了人。

候在几步外的清秋和清泉相视一望，清秋疾步上前，床幔揭开一角，楚沁苍白的小脸露了出来。

她薄唇还在打颤，贝齿不受控制地轻敲，说话时咯咯咯咯的：&ldo;去……去提膳吧，告诉膳房，我想吃川菜。&rdo;

&ldo;川菜?!&rdo;清秋错愕，正想劝劝，楚沁已有气无力地倒回去，呢喃着又吐出一句，&ldo;冷，想吃辣的。&rdo;边说边指了指矮柜，&ldo;要毛血旺，多放鸭血和毛肚。去取二两银子，劳他们帮个忙。&rdo;

听到&ldo;毛血旺&rdo;三个字，清秋更是面色惨白。直到楚沁的后半句出来，才可算让清秋定了心。

她涌到嘴边的劝语到底是没说出来，这便依言出了门，走出裴家三郎所住的睦园，直奔裴府的到膳房去。

这个时辰，膳房里正忙得热火朝天。

定国公府是京里的显赫人家，门楣极高，如今的定国公虽是闲云野鹤地出去清修去了，府里也还有定国公夫人与六个儿子和四个女儿，偌大一个国公府以小家庭分成了数处园子。膳房前后三进的院子要备这么一大家子的膳，总能忙得人四脚朝天。

好在，掌事的章师傅是个有本事的人，膳房的一切都被他安排的井井有条。

清秋刚到院门口，门口负责领人进去的三个小厮就迎上前了一个，堆着笑作揖：&ldo;姐姐可来了，这边请。&rdo;

他边说边将人往里带，低低躬着身子，讨好说：&ldo;师父听说楚娘子病了，瞧着目下天又热，特意备了清粥小菜还有凉面，只盼楚娘子能多用一些。&rdo;

楚娘子说的便是楚沁。依本朝的规矩，嫁了人的妇人理当都可称一声&ldo;娘子&rdo;。但在深宅大院里，能尊&ldo;大娘子&rdo;的非是掌家的那一位不可。

譬如定国公府，就是如今定国公夫人称胡大娘子，底下的几个儿媳统称&ldo;某娘子&rdo;，妾室叫&ldo;某姨娘&rdo;。

再往下，没名分的通房妾侍连姨娘都不能叫，只能叫名字，和婢子没什么分别。

清秋脚下一定，四下瞧了瞧，见没外人才敢开口：&ldo;我们娘子要叫个菜，劳你给安排。&rdo;

她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银子塞过去，那小厮低眼一看，赶忙往回推：&ldo;您客气了。就叫个菜，哪儿至于呢?楚大娘子想吃什么，您说。&rdo;

却听清秋道：&ldo;娘子想吃毛血旺，多放鸭血和毛肚。&rdo;

&ldo;啊?!&rdo;小厮一下子眼睛都瞪大了。

清秋打量着他的神色，赶紧又说：&ldo;若是膳房做不来，我想法子出去给娘子买去，你只当没这事儿。&rdo;

说完她也不含糊，转身就走。那小厮猛地回神，赶忙跟上两步，拦住清秋：&ldo;能做，能做!姑娘等等，小的去跟师父说一声。&rdo;

清秋道了声&ldo;有劳&rdo;，再度将那二两银子递了过去，小厮这回没推辞，捧着银子进了后头的院子，寻着掌事的章师傅，把银子搁在了灶台上。

章师傅正忙着颠勺，眼睛只瞟了一眼那银子就乐了：&ldo;哪出?&rdo;

小厮低着头：&ldo;是三房那边，要叫个菜。&rdo;

章师傅皱眉：&ldo;叫个菜收二两?你小子胆子倒大，还不给人家退回去!&rdo;

小厮一缩脖子：&ldo;楚娘子想吃毛血旺，多放鸭血和毛肚。&rdo;

&ldo;哟呵?!&rdo;章师傅面露惊色，好生打量了他两眼，才敢信这小子没跟他胡说八道。

接着他就明白了那二两银子是怎么回事‐‐这钱不是托他们做饭的，是要他们闭嘴别往外传的。

新过门的这位真有意思。

章师傅心里咂摸着，憨笑了声：&ldo;得，知道了。&rdo;正好手里颠勺的菜也到了出锅的时候，他回身装了盘，喊了个人给端出去，就换了口锅，又忙起来。

毛血旺这菜可用的材料颇多，民间若做起来，五花八门放什么的都有。但其实放什么都不打紧，要做得好吃，先头起香才是最重要的。

辣椒与葱姜蒜要适量、油放得要足，豆瓣酱与豆豉也都要合适。过火炒了之后，要香味扑鼻，以油色红亮为佳。

除此之外还需鲜汤，川菜用鲜汤以猪骨或老母鸡熬制为宜，这样的汤搭上备好的红油再下菜炖熟，哪能不好吃呢?

章师傅这厢备好了油料，就吩咐那小厮去隔壁屋子取了鸡汤来。这样的鸡汤府里日日都炖，就是为了随时能用，但做毛血旺还是头一回。

就这么忙了约莫一刻，毛血旺就出炉了。章师傅取来两乍宽的白瓷碗将菜盛进去，洁白温润的瓷色正衬那浓烈诱人的红。嚣张的香味更早已飘了满屋，那小厮闻得只吞口水，章师傅笑着将锅底一刮，把底下零散的一些鸭血、毛肚、腊肉倒进小碗里：&ldo;缺油水?剩的这个给你留着，一会儿忙完了回来就着饭吃!&rdo;

小厮感激地道了声&ldo;谢师父&rdo;，忙去取食盒来装菜。这样的菜自然是要搭米饭的，不必章师傅多说，他自己就知道去备。

章师傅眯缝着眼瞧他，眼见他装了毛血旺和米饭就要往外去，&ldo;嘿&rdo;了一声，赶紧喝住他：&ldo;回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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