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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9章（第1页）

&ldo;弟子也这般猜想过，否则，皇上怎么会轻饶李姓魔头？&rdo;

&ldo;你再写一封告密信，要告就告御状。师太想办法托京师的熟人转呈给皇上。信的大意是潘振承向巡抚李质颖行贿十万银两，作伪证声明李侍尧早就将十万两赃银退回。&rdo;

馨叶惊诧道：&ldo;师太，臆测之事不可作为证据。&rdo;

&ldo;你是潘振承的宠妾，只有你才知道他们的机密，你的话就是真凭实据。&rdo;师太用不容置否的口气叫道。

&ldo;师太，您的想法太疯狂了！&rdo;

&ldo;以牙还牙，以狠治狠。师太是给那些魔头逼的！&rdo;

馨叶惊恐万状，泪水在眼窝打转转：&ldo;师太，弟子求您了！他是有智的生父，弟子是有智的生母，有智还算得上是师太的孙外甥。&rdo;

师太厉声叫道：&ldo;师太早说过，那是个孽种！&rdo;

馨叶泪如泉涌：&ldo;我娘不会同意的，要我去害亲儿的阿爸，我娘的在天之灵都会不安。我不会凭空捏造，信口雌黄……师太您饶了弟子吧，弟子实在下不了手啊！&rdo;

馨叶哭着跑出尼房。

出家逃避

馨叶带时月来潘园看望彩珠，彩珠甚感意外。

彩珠带客人上凉亭，招呼馨叶喝茶吃水果。彩珠不咸不淡地聊着家常，目光不时在时月身上悠转。时月今天打扮得格外鲜亮，湖州细绸做的绿裤红衫，朝天发辫缀着两朵白色的小花，明眸闪烁着羞怯的波光，亭亭玉立在馨叶身后。馨叶的装束却异常简朴，素色布裙，脸上居然未施脂粉，眼角的鱼尾纹清晰可见。彩珠在心底思量，不是馨叶的主张，时月万不敢在装束上喧宾夺主，盖过主人的风头。

&ldo;月妹子，今年多大了？&rdo;彩珠漫不经心问道。

馨叶不等时月答话，抢先说道：&ldo;月妹子正当标梅佳龄，妹妹今天带她来，是想和姐姐商量她的婚配大事。&rdo;

时月满脸羞赧，如霞云飞渡，低头细语道：&ldo;奴婢愿陪伴老夫人和馨姐一辈子。&rdo;

&ldo;我和你的馨姐不用你陪伴，你陪伴的人‐‐&rdo;彩珠乐呵呵地笑道，&ldo;这事我得跟你馨姐好好合计合计。你去吧，跟我的孙子孙女玩去，你得先过他们这一关。&rdo;

时月一脸羞红走开。彩珠望着时月窈窕的背影，感慨道：&ldo;看到时月，我就想起馨妹妹初来广东时的俊俏模样。&rdo;馨叶顺着彩珠的话茬伤感道：&ldo;岁月无情，一晃就是二十年，我脸上都起皱纹了。&rdo;

馨叶态度的变化，令彩珠感到吃惊。她早就想缀合时月嫁进潘园，让夫婿移情别枝，冷落得宠多年的馨叶。彩珠是直肠子，直统统问道：&ldo;馨妹妹，方才你说的是实话吧？&rdo;

&ldo;你看妹妹像打诳语吗？&rdo;馨叶凄楚地笑了笑，&ldo;妹妹跟时月朝夕相处，她的心思妹妹清楚，她心里暗恋着老爷。&rdo;

&ldo;姐姐也是这么想的，她和老爷有一段姻缘未了。&rdo;

&ldo;姐姐给他们算过生辰八字？&rdo;

&ldo;没有。老爷是夺妻的命。你看，我本来是孔义夫的糟糠妻；你是有名无实的史德庵夫人；时月呢，在老爷和你救她前，她已许配给灵牌夫婿，只差没拜堂。&rdo;

&ldo;她灵牌夫婿的村里有一座贞节牌坊，族长许诺到时月老时，也为她建一座贞节牌坊。时月当晚就出逃。&rdo;

彩珠忍不住笑道：&ldo;她不守妇道，和你我差不多。单凭这点，便是她和老爷的缘分。&rdo;

&ldo;尽管老爷和时月有未了的姻缘，月下老人不可没有。&rdo;

&ldo;我们都来做媒，这头，我来说服老爷；那头，你来安排时月。&rdo;

&ldo;明说是不行，妹妹想让老爷不娶之娶。&rdo;

彩珠狐疑道：&ldo;妹妹又在打哑谜。&rdo;

馨叶强打笑颜说道：&ldo;哪是什么哑谜？妹妹只想水到渠成。&rdo;

馨叶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不该说的话，彩珠以后就会明白。馨叶最放心不下的，是她的宝贝儿子有智。有智在番禺学宫做童生。清代的童生并不都是年幼的学子，必须通过县试、府试方可取得童生资格。有智的启蒙老师是馨叶，馨叶看淡科举，让有智在家凭兴趣学习诗词、书法、绘画。直到去年，在潘振承的反复说服下，馨叶才让有智进学馆念书。有智聪明过人，县试、府试均是一次就通过，成为官办的番禺学宫的童生。同桌的童生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有智回家说给母亲听，母子俩笑得叫肚子痛。

学宫通行的教学方法就是叫学生死背，有智倍感枯燥乏味，时常逃学。近一年来，有智的兴趣在西洋画上，十三行经常有西洋画家来来去去，还有一间南海人开办的画室，画家主人名叫关作霖，西洋人都叫他史贝霖（spoi）。关先生的画跟西洋画家画的相差无几，价钱只有西洋画家的七八成，一幅油画只卖三十两银子。关先生不仅画得好，还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有智上十三行，卑躬屈膝拜他为师学西洋画，遭到关先生婉拒。关先生说他是混口饭吃的画匠，&ldo;你是启官家的公子，启官指望你像你大哥那样考上进士，跟我学画，耽搁了你的大好前程，我可担待不起。&rdo;

有智拜师不成，学画的兴趣却丝毫不减。他今天又没上学，他模仿关先生在书房支一块画板，在书案上放一只插有鲜花的珐琅彩花瓶、摆几样静物，用西洋画笔对着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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