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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3章（第1页）

福勒阴阳怪气叫道：&ldo;哎哟，本王爷好怕哟！哼，一把御扇，本王爷京师府，吃的穿的用的乐的，哪件不是龙恩御赐？&rdo;

应十金谄媚道：&ldo;奴才的主子福大人，乃当今皇上的舅爷。&rdo;

潘振承灰黑的梭子眼冷冷直视福勒，肃然正言道：&ldo;即便是皇亲国戚，也得遵循朝纲国法。查抄洋货，只有海关才有权执行，并且是在涉嫌私运的前提下。请福署督收回查抄清缴十三行洋货的成命，下达署督令请关闸外的八旗官兵回营。&rdo;

福勒怒发冲冠叫道：&ldo;小小商胥，管到国舅爷头上来啦？来人呀，摘去这个狂妄商胥的顶戴！&rdo;数个戈什哈应声窜到潘振承跟前，潘振承平静道：&ldo;不用署督的戈什哈动手，本商自己会摘。&rdo;潘振承取下顶戴交给应十金。

严济舟勾着脑袋，心中狂喜难禁，猛听到福勒问话：&ldo;严济舟，何人是严济舟？&rdo;严济舟颤了一下，朝前跨了一步，仍然佝偻着腰答道：&ldo;老朽是严济舟。&rdo;

福勒道：&ldo;本督宣布，由严济舟接任十三行商首。&rdo;

严济舟抵制着内心的激动，故作犹豫沉默片刻，微微抬起头，不动声色轻声道：&ldo;末商遵命。&rdo;

福勒指着戈什哈叫道：&ldo;你们去东西两个关闸，传本督命令，各佐领率部进十三行清缴货栈夷货。严行首，你带行商配合官兵行动。&rdo;

严济舟头脑嗡地一响像要爆炸，他急叫道：&ldo;慢！慢！&rdo;严济舟跪了下来，嗫嚅道，&ldo;末商乞求福制宪收回成命。清缴洋货，事情重大，千万千万得慎重啊！&rdo;

福勒厉声叫道：&ldo;怎么，你想违抗督命？&rdo;

严济舟低下头，浑身战栗道：&ldo;末商……末商不敢……&rdo;

福勒指着戈什哈：&ldo;还不快去传本督的命令！&rdo;

潘振承雷霆大吼：&ldo;谁敢轻举妄动！&rdo;潘振承走到福勒面前，挺直腰板凛然道：&ldo;福署督，你不怕掉脑袋，就叫亲兵去传令。日后大祸临头，别怪本商没打招呼！&rdo;孔义夫收拢折扇，用折扇柄指着潘振承叫道：&ldo;潘振承，你竟敢对抗督命？你不是行首了！连行商都不是！&rdo;

潘振承大义凛然：&ldo;潘某的身份可以改变，但洋货的名分任何人都不可改变，那都是夷商敬献给皇上的贡品！&rdo;潘振承招了招手，行役小山子端出一块托板，潘振承接过托板说道，&ldo;这是各洋行货栈的钥匙，你们想清缴万岁爷的贡品，请把钥匙拿去。&rdo;潘振承说着哈哈大笑，&ldo;福署督拿去呀！不怕摘顶子掉脑袋，赶快下令清缴查抄贡品啊！&rdo;

福勒、孔义夫、应十金均愣住。过了一瞬，孔义夫向着潘振承怒目而视，应十金躬着腰凑着福勒耳语。福勒伸手抹了抹汗水：&ldo;十金，这鬼天咋这么热？热得爷头昏脑涨，眼冒金星。&rdo;

应十金媚笑道：&ldo;我的爷，广州的鬼天就是热，广州人一天要冲十多次凉水澡。&rdo;应十金说着朝戈什哈招手：&ldo;快，扶主子上大门外的凉轿，回府侍候主子冲凉水澡。&rdo;

戈什哈扶着福勒朝门外走，孔义夫气急败坏瞪潘振承一眼，跟了出去。一个戈什哈捧着潘振承的顶戴站着，应十金接过顶戴，朝站门边的行役怀里一塞，急匆匆出了会所。

陈寿年蹦了起来，欣喜若狂叫道：&ldo;承哥，你神了！几句话挡住了上千虎狼之师！&rdo;

严济舟无地自容，恨不得钻地缝消失。

以恶治恶

馨叶站在馨园门口，头戴西式太阳帽，身穿缀有西式水波浪花边的连衣裙，脚上是一双缕空白皮鞋。潘振承惊惶道：&ldo;你怎么还一身西洋打扮？&rdo;

馨叶不以为然道：&ldo;八旗兵查抄夷物，还没上河南岸。&rdo;

&ldo;说不定他们何时就会来河南岸，哎，你也不该站在园子门口呀。&rdo;潘振承责备道。

馨叶轻声道：&ldo;我等你呀。广州出了这么大的事，国莹准会去佛山传信。我刚出大门，就看到你了。&rdo;

&ldo;我不是行首了！&rdo;潘振承气呼呼道。

&ldo;进来说吧。我备好了凉茶凉粥，还有酒菜。&rdo;

潘振承随馨叶进了凉亭，拿起酒壶倒酒。馨叶接过酒壶：&ldo;先别急着喝酒啊，空腹喝酒伤脾胃。&rdo;潘振承凄楚地笑笑，端起茶碗咕噜噜喝光凉茶。馨叶把皮蛋瘦肉粥放潘振承跟前，也给自己盛了一碗，两人喝着粥，听潘振承叙说十三行发生的事。

&ldo;这个时候不做行首也罢。&rdo;馨叶轻柔地说道，拿酒壶倒酒，&ldo;你阻止福勒清缴十三行的洋货，而行首严济舟碌碌无为，你还是众行商心目中的首领。&rdo;馨叶笑吟吟举起酒杯，&ldo;来，为十三行化险为夷干杯。&rdo;

潘振承勉强举杯同馨叶相碰，轻抿一口酒，放下酒杯，愁眉不展。

馨叶的丹凤眼顿时烟笼雾罩，郁郁悒悒道：&ldo;其实我的心情和承哥一样难过。眼下十三行仅仅躲过清缴洋货的劫难，更大的劫难，承哥却无能为力，外洋贸易完全停顿，而查抄夷物的荒唐行为仍不知何时终结。&rdo;

潘振承苦涩地笑笑：&ldo;我的心事逃不过你的眼睛。为了玉成孔义夫有个前程，彩珠和我不知花了多大的心思。现在倒好，养虎遗患，他恩将仇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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