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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第1页）

&ldo;你是我的‐‐&rdo;潘振承刹住话头，笑了笑，&ldo;鸳鸯同游，心照不宣。&rdo;不是旁边站着桨手和镖师，潘振承恨不得把馨叶搂在怀里。

&ldo;我知道你们有这样那样的破规定，我在十三行码头不便上贡船，悄悄尾随贡船，过了西炮台查口，就截船搭乘。&rdo;馨叶说话时，快蟹仍近着楼船平行，馨叶笑了笑，&ldo;还没给船钱。&rdo;潘振承不等馨叶掏出船钱，扔出一个十两的银锭，大声叫道：&ldo;船钱加茶钱，潘启谢你们送来馨妹妹。&rdo;

潘振承兴致勃勃带馨叶参观楼船。楼船分上下两层，外形像阁楼，顶层是客厅带卧房。时值夏秋，广东的天气仍然十分炎热，客厅的窗棂全部取下，三面临风。阁楼前后均有露台，铺着上等的柚木板，露台上方支着遮阳挡雨的帆布苫。潘振承指着卧房道：&ldo;现在你来了，我的卧房让给你住，我在客厅打地铺。&rdo;馨叶摇了摇屏风：&ldo;与狼同室，我睡得着吗？&rdo;潘振承道：&ldo;我教你一个方子，枕头下放把剪刀，服了蒙汗药都不怕采花大盗破门入室。&rdo;

两人哈哈大笑，下到底层。底层共有三间，尾部是更衣室，更衣又叫如厕，水上人如厕没什么讲究，也不避人，随意排泄到水里。楼船的乘客是体面人，自然得讲究斯文。中间为厨房，厨师是伍国莹，他围着厨师裙，正在忙乎，笑容可掬问馨夫人喜欢吃什么菜。馨叶笑道：&ldo;你不要问我，承哥喜欢吃的菜，我都喜欢。&rdo;潘振承随即带馨叶来到船头的大厅，大厅一室多用，用餐，堆货，晚上打地铺睡人。

&ldo;怎没看到贡品？&rdo;馨叶打量四周问道。

潘振承用脚蹬了蹬厚实的木板：&ldo;放在厅板下面的底舱。你看厅板比船舷高出两尺，目的就是增大底舱的空间。厅板用的是棣木，坚硬无比，进底舱要过一个秘密通道，机关暗藏在厨房一个谁也想象不到的地方。即使遇到汪洋大盗，他们找不到入口，硬砸的话，一刻半时也砸不开。&rdo;

楼船过了大坦沙，潘振承和馨叶坐在顶层的客厅用膳。四菜一汤：清蒸鲈鱼、椰盅海皇、荔枝虾球、鼎湖上素、人参炖丝竹鸡。酒是浙商送的花雕，潘振承开坛倒上两杯酒，举杯笑道：&ldo;我们就像两口子，史德庵放心你出来？&rdo;

馨叶抿嘴笑道：&ldo;你现在才问起这个问题？是史德庵叫我搭乘你的船的。我说好些年没给家父扫墓，史德庵说启官护贡进京，你搭乘他的船，好叫他一路关照。&rdo;潘振承瞠目结舌，怔怔看着馨叶的烟笼雾蒙的双眼。馨叶不能向潘振承倾吐实情，昨天是馨叶的忌日，她和师太在靖灵庵外面的密林祭奠冤死的亲人。馨叶跪在师太面前，咬牙切齿诅咒&ldo;高图鄂李潘&rdo;五个魔头。馨叶油然打了个寒噤，凄迷地笑笑，举起酒杯：&ldo;喝酒呀，傻模呆样，不认识啦？&rdo;

潘振承举杯同馨叶相碰，一饮而尽。馨叶的双眼仍然烟笼雾罩，似乎有什么心思。气氛有些压抑，全无刚上船时的欢愉气氛。

返回广州

一只十桨快蟹追赶贡船。桨手赤裸着上身，吼着号子奋力划桨，黝黑的皮肤满是油油的汗水。蔡世文扶着固定的竹椅站着，白净的四方脸布满焦灼。粤海关严禁湖丝出口，逢源行陷入灭顶之灾，蔡世文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潘总商身上。他手搭凉棚朝前眺望，终于看到了贡船上的阁楼，&ldo;快，快！&rdo;蔡世文急促地催道。

蔡世文是老行商蔡逢源的长子，秀才出身，乾隆二十四年参加巳卯秋闱，落榜后毅然中辍学业，跟随父亲经商。逢源行向来以经营生丝绸缎为主，每年出口的丝货占十三行总出口的二成半。生丝出口，必然抬高国内的丝价，致使织商织户怨声载道。乾隆二十四年新丝上市时，监察御史李兆鹏上了一道折子，奏请严禁江浙生丝出口，乾隆交大学士复议后，户部参照&ldo;米禁&rdo;下了一道谘文，&ldo;江浙各督抚转饬滨海地方文武各官严行查禁，倘有违例出洋，每丝过一百斤照米过一百石之例，发边卫充军；不及百斤者杖一百，流徙三年；不及十斤者枷号一个月，杖一百。&rdo;谘文飞递广东，经营丝货的行商如闻丧钟，急得像热锅上的蝼蚁。

署理主事商潘振承向李侍尧诉苦，李侍尧会同巡抚托恩多联名上折，向皇上禀情，乞求开恩。奏云：&ldo;外洋各国夷船到粤贩运出口货物，均以丝货为重……其货均系江浙等省商民贩运来粤，卖与各行商，转售外夷，载运回国，向无禁令……各夷船已将出口货物渐次收买齐足，或已驳运下船，或贮行馆待运。若必令将其买丝退出，在售卖之客贩已经得银回籍，行商资本微薄，无为垫还价本……臣不揣愚昧，恭折奏明，可否仰邀圣恩，外洋夷船丝禁，以乾隆二十五年始。其本年各夷商已买丝货，准其载运出口。臣谨会广东抚臣托恩多会同恭折具奏。伏乞皇上圣鉴，训示。&rdo;

奏折以六百里加急飞递京师，乾隆收折后，召来户部尚书蒋溥，拿广东督抚的奏折给蒋溥看，蒋溥自责户部丝禁过于草率。乾隆朱批：&ldo;如所议行，该部知道。钦此。&rdo;皇上恩准照广东督抚所议实行，但奏折留下后患，今年弛禁，明年如何办？潘振承向李侍尧表示他的担忧，不再出口丝货，广东的外洋贸易额至少会减少三分之一。李侍尧含糊其辞：&ldo;边走边看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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