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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第2页）

少年在她身边坐下，皎白的月光照在他侧脸上，越发显得他眉目清朗。

他没有回答，但是不动声色地侧过了头，示意自己在认真听她说话。

&ot;贵妃被褫夺了封号，还降了位份，汝阳特意来恭喜了我，可我还是觉得不安，我想阿爹阿娘一定答应了皇后娘娘什么苛刻的条件，才说动了她为我出头。&ot;

&ot;裴振衣，我如果争气一点儿，不那么任性地自己挑选夫婿，或许这些事都不会发生。&ot;宝颐道：&ot;我如今才想明白，原来率性而为不是没有价码的，只是有人替我付了这笔账而已。&ot;

裴振衣低声道：&ot;能替你付账，本来便是求之不得的事。&ot;

&ot;那你呢？&ot;宝颐转过头，睁着水汽濛濛的眼睛看着他。

&ot;你应当知道，做面首并不光彩，日后不论是前途还是婚嫁，都会受到名声的拖累，你可算过这笔账？&ot;

裴振衣不假思索地颔首道：&ot;算过。&ot;

宝颐一愣。

&ot;我可能比你更加精于算账。&ot;

裴振衣将她垂落的鬓发撩至耳后，难得一见地抿嘴微微一笑，如雪融冰消，不见往日冷清。

&ot;我少时家境寒微，每一粒米，一瓢水都在心中挂了帐，做任何事前都要仔细权衡利弊，不让自己做无用功。&ot;

&ot;凡事都有代价，端看这事是否能带来足以覆盖代价的结果。&ot;裴振衣道：&ot;这是我们奉行的道。&ot;

&ot;那为什么还甘愿留在我身边？&ot;宝颐困惑：&ot;我听说了，五皇子对你的武艺赞叹不已，早已有意招你为私卫，去他身边，远比在我这儿有前途得多。&ot;

裴振衣摇头道：&ot;自然是反复衡量后，发现自己仍割舍不下你。&ot;

顿了半刻后，他又喃喃自语道：&ot;可或许我选错了，唯独去拿自己交换实实在在的权利，才能有办法护着心中之人。&ot;

他素来沉默寡言，宝颐与他日日相对，却不知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直至此夜，她才明白他对她的用心。

他看起来端方又正直，对她的勾引不假辞色，可这种端方是没有内核支撑的，当他错误地心动之时，所有的正确都轰然倒塌，露出真实的性格底色来。

其实真实的他比她还要任性一点，宝颐的任性只浮于表面，看似随心所欲，其实心里时时丈量分寸，清楚地知道自己这一阶层的姑娘什么能做，什么又不能做。

但裴振衣不一样，他知道他遇见了最致命的错误，也知道自己会为这个错误断送一生的正确，可他一点都不在乎，只是了然于胸地走向暗淡的前方。

这是一场清醒的沉沦。

本不该是这样的。

宝颐道：“我觉得，你还是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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