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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第1页）

二十六当天一早，天空上便开始飘雪。

小德子机灵，一见下雪了就笑着说道：&ldo;瑞雪兆丰年，看来翻过年必定会大丰收，奴才恭喜皇上!&rdo;

一年到头下来，难得有几天不用处理政务，裴清殊今日的心情自然不错。他浅浅一笑，指着小德子笑道：&ldo;你啊，嘴上跟抹了蜜似的。&rdo;

小德子满脸是笑：&ldo;奴才只是实话实说罢了。&rdo;

主仆二人正说话间，小悦子进来通报，道是皇后娘娘前来求见。

裴清殊不假思索地说道：&ldo;宣。&rdo;

说完之后，他又吩咐小德子：&ldo;去，让人煮一壶茶，摆把摇椅在殿前，朕想赏雪。&rdo;

小德子应了一声，赶忙准备去了。

小德子动作很快，皇后才进来行完礼，不仅是摇椅和茶，就连火炉和大氅，他都已经准备好了。

裴清殊看着皇后，温和地笑道：&ldo;朕难得有空，可以静下心来赏雪，皇后不如一起?&rdo;

皇后温婉地点了点头。

小德子细心，在摇椅上铺了几层柔软的动物皮毛。裴清殊躺下之后，只觉通体舒泰，难得的轻松自在。

可皇后自然不会无故登门。她今日来，必定是有事情要说的。

&ldo;皇上，臣妾无能，这都快两个月过去了，臣妾还是没有查出给娴妃妹妹下药的真凶。&rdo;

和躺在摇椅之上，看起来悠闲自在的裴清殊相比，皇后坐在一旁，坐得笔直，看起来颇为局促不安。

&ldo;所以皇后今日来，是来请罪的?&rdo;

&ldo;正是。&rdo;宋皇后站起身，向裴清殊郑重行礼，&ldo;恕臣妾无能。那日的雨实在太大，又因娴妃妹妹情况危急，襄乐宫上下都颇为惊慌，没有人注意到是否有外人接近过。而且，这幕后黑手，将所有的线索都抹得一干二净。当时襄乐宫派出去传钟太医的那个小太监，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rdo;

裴清殊深深地吸了口气，复又长长一叹：&ldo;昭屏，你还记得在恒王府那会儿吗?那时候只有你、妙珠还有宝璋，哪怕南乔偶尔有些不安分，但她只是想博得朕的恩宠而已，顶多在心里暗暗嫉妒妙珠，并不会真正对妙珠下毒手。那会儿，朕以为朕的后院，会和父皇的后宫不一样。&rdo;

&ldo;皇上。&rdo;皇后的头埋得更低了，&ldo;是臣妾无能，没有管理好后宫，请皇上降罪。&rdo;

裴清殊摇摇头，目光看向高处渐渐被白雪所掩盖的琉璃瓦：&ldo;不是皇后的错，而是朕所处的位置高了，身边的人多了，难免会有人生出歪心思来。是朕以前想得太单纯了。历朝后宫，皆少不了勾心斗角。朕是打小看着父皇的后妃们，如何斗得你死我活的，又怎么能天真地以为，换做自己，就会截然不同呢?&rdo;

&ldo;皇上……&rdo;

&ldo;朕记得，延和十四年，六皇兄在宫里活活被人毒死。皇祖母在病中，本还吊着最后一口气，听说这个消息之后，也撒手去了。当时父皇受了很大的打击，也是一心想要找出毒害六哥之人，为六哥报仇。只是，能做出这种事的后妃，必定位高权重。想要找出真凶，谈何容易?自那之后，父皇便刻意在明面上对朕有所疏远，生怕哪一个在他面前端庄贤淑、温柔小意的后妃，转过头就会毒害他的儿子。&rdo;

裴清殊说着，苦笑了一声：&ldo;朕当时虽然不说，其实还曾在心里偷偷抱怨过，觉得父皇懦弱。堂堂天子，竟被后宅妇人耍弄于股掌之间。可是时至今日，朕才明白，父皇的无奈，父皇的苦衷。&rdo;

他自嘲地笑了笑说：&ldo;高处不胜寒，身为皇帝，就连自己的枕边人，都无法全然信任。这皇位，多少人为它痴，为它狂，为它送命。可是皇帝二字，看似无上尊崇，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孤家寡人罢了。&rdo;

宋氏听他这样说，不禁十分心疼：&ldo;皇上……臣妾与您是少年夫妻，无论何时，您都可以相信臣妾，臣妾永远都不会背叛皇上。&rdo;

裴清殊轻轻一笑：&ldo;是吗，皇后。&rdo;

皇后闻言，不禁心中一沉：&ldo;皇上，您这是何意?臣妾不明白。难不成，您怀疑是臣妾害了妙珠妹妹?&rdo;

&ldo;不，朕相信不会是你。&rdo;宋氏是一个有底线的女人，这也是裴清殊这么多年来，一直信任她、看重她的原因。&ldo;可是自打事发以来，娴妃给自己下药的谣言愈演愈烈，甚至连朕都有所耳闻。皇后，你可曾下令阻止?&rdo;

&ldo;这……臣妾有警醒过身边的宫人，不让他们胡乱说话。&rdo;

&ldo;身边的宫人?昭屏，你是皇后，难道你的职责，只是管好坤仪宫的下人吗?&rdo;

&ldo;皇上恕罪!&rdo;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一步了，宋氏也不好再一直藏着掖着了，&ldo;的确，臣妾心里，也曾怀疑过妙珠妹妹。所以在事情查清楚之前，臣妾不敢妄断……&rdo;

&ldo;是不敢妄断，还是……&rdo;

还是怕自己最终也查不出真凶，索性便顺着这谣言，将事情&ldo;顺理成章&rdo;地归结到娴妃的头上呢?

如果能让所有人都认为，这一次娴妃血崩，是她自作自受，想要在天有异象的时候生下&ldo;贵子&rdo;，那么娴妃在延和二十六年、裴清殊被立为太子当日生下的儿子，也可以说是她精心设计所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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