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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大亮,眼前哪里还有昨夜的华阁豪宅,身周一片鸟鸣声,穿梭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里,不远处,沈绯衣坐在山石上,眼色茫然。
&ldo;怎么回事?&rdo;小严怪叫。
沈绯衣无言以对,慢慢起身,拍了拍袍上的枯草叶茎,薄薄的嘴唇紧闭成一线。
&ldo;难道说我们真的遇到鬼了?&rdo;小严满肚子疑问,瞪大眼,&ldo;或是被人下了药,还有,这是什么鬼地方?&rdo;
他的话像连串石子投进深井里,连个响声也没有,半圈涟漪都不见,沈绯衣完全坠入沉思,想了又想,转身既走。
这段回程足足走了大半天,山路本来迂回难寻,有些地方野草覆盖,野兽踩过的痕迹也无,小严的手上,脸上不断被横空而出的树枝荆棘划破,一条条血痕赦然,衣裳撕破得厉害,他忍不住喃喃咒骂起来。
沈绯衣置若罔闻,脚高脚低的往前赶路,好不容易找回大道上,拦了辆运菜蔬的驴车,才分头各自回去换衣裳。
严府里挤满人,严老爷面红耳赤,焦躁得像掐了头的苍蝇,一见他大步踏进门,这才放下心,可又忍不住要发脾气,额头上青筋爆得老高,喝:&ldo;你这逆子,昨晚鬼混到哪去了?&rdo;
小严还没回答,迎面李格非满脸紧张的堵上来,身后还跟着几个衙门里的差官。
&ldo;严公子!这一整晚你去哪里了?也不向家里关照声,害得令尊大人担心。&rdo;
他急急忙忙的抢着说话,不过是在提醒小严,千万别把乱石冢的事情漏出来,他要保密,小严也不肯吃亏,眼珠一转,笑道:&ldo;李主,别人来问也就罢了,你怎么也不明白?&rdo;
一句话还是把问题推回去,李格非噎了噎,无奈还得自己接下,苦笑道:&ldo;莫非是在帮我办那件案子?唉,这么彻夜不眠的勘察,这倒是在下的不对了。&rdo;
&ldo;怎么?衙门里有事情令小犬效力?&rdo;严老爷精神一震,他担心了一个晚上,不过是怕儿子在外面胡来,现听李格非这么说,心头立时一松,追问,&ldo;那是件什么案子?&rdo;
&ldo;不过是件入室偷窃的小案子,都是些外头窜来的毛贼偷鸡摸狗,因为近来衙门里案子多人手不够,少不得麻烦到严公子。&rdo;李格非打着哈哈尽量大事化小事,小事化没事。
严老爷却是真的听进去了,这下脖子也不粗,声音也不硬,话里都透着笑声,连连道,&ldo;若真能帮到衙门,那倒是他的造化。不妨,有什么事尽管差他去做,耆长的名头可不能空口白叫,他要是敢偷懒,就狠狠治他的罪,千万别给我留面子。&rdo;
&ldo;是,是。&rdo;李格非一连声应了,找了机会拐到小严房里,压低声音道,&ldo;严公子,你好大的胆子&rdo;。
小严才换了身干净衣裳,见他一脸郑重,倒也不好敷衍,笑道:&ldo;我这可是得了你的差令去办事,怎么你也来怪我?&rdo;
&ldo;办事不要紧,你怎么能一个人也不带,自己去乱石冢那种地方过夜?若是真出了事,岂不是我的罪过!&rdo;
其实小严出发前曾经召集过衙门的差官,但那些人欺他无官无名,不过是个得了鸡毛令的小耆长,城外冻得死人,谁肯陪他去吃这种苦头,少不了一个告假的告假,躲人的躲人。这会儿李格非问起,小严才知道那些人索性连这段隐情也瞒了。好在他素来脾气和顺,也不准备找谁的晦气,闻言只是一笑,&ldo;是,确实是我大意了,不过要不是昨天晚上那场大雨,我也不准备在外面耽搁。&rdo;
&ldo;大雨?&rdo;李格非看他的样子像在看天外飞仙,&ldo;昨天晚上下雨了吗?&rdo;
小严呆住。
&ldo;算了,&rdo;李格非还以为他没睡醒,道:&ldo;还有一件事,今天清早我带人去乱石冢找你,可是守夜棚里空无一人,你去了哪里?&rdo;
&ldo;这个……&rdo;小严苦笑,把昨夜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他边说李格非边摇头,眉心处越皱越深,听到最后,一拍大腿作恍然状道,&ldo;这可不是狐狸精在作祟嘛!&rdo;
&ldo;狐狸精?&rdo;小严好气又好笑。
李格非正色道:&ldo;你千万别以为我这是在开玩笑,其实有些事我也没对你提,城东外闹鬼作怪乌烟瘴气已有一段日子,不少人在荒郊遇到美貌女子与华衣少年,有些人不过远远看了个影子,也有些人稍不留神与之接近纠缠,因此失踪或惨死的颇有几个,案子报到衙门里,我都不好意思把状纸往上递,李兄,既然人人都道举头三尺有神灵,又岂知冥冥之中或许也有鬼魅精怪呢?&rdo;
七
走尸?狐狸精?游魂野鬼?小严渐渐笑不出来,思前想后,这些日子所闻所见哪桩不是匪夷所思?李格非又凑上来低声道:&ldo;我也就是在你面前才肯说这话,依照我们县太爷的脾气,即便是把昌令县翻个底朝天,&lso;鬼&rso;字也是万万不能出口的,差事难办也就难办在这头上。&rdo;
&ldo;那你的意思是怎么办?&rdo;
&ldo;还得按贼盗的路子办。&rdo;
&ldo;那是没有可能的事!&rdo;小严断然道,&ldo;昌令县才多大的地方,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个生面孔,若要我拿县里的乡亲做替罪羊,李主簿,你还真找错了人!&rdo;
李格非见他沉下脸,忙赔笑,&ldo;公子误会了,我好歹也是吃官饭的人,怎么会教唆你害人?说是按贼盗的路子办,是因为县里确实有这么一个可疑的人,我暗地里查过,自昌令县传出第一桩怪案起,他就平空冒了出来,怎么会这么巧?况且这个人也确是行踪叵测来路不明,故特地给公子提个醒。&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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