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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习武之士多少懂一些医术药理，又擅长处理跌搭伤。胡青牛听她提及明教，已经信了她的话，并不和她客气，淡淡道：&ldo;你自己找把椅子坐吧。&rdo;

想要成为名医，除了学习过去的医药典籍之外，还必须要有自己独到的发现，即不停治病救人，从实际病例中收集总结经验。胡青牛下山游历，既为寻找昆仑山没有的药物、毒物，也为把满腹知识用到实际当中。

可惜大部分人得的都是小病，而非疑难杂症，未免降低了广撒网的质量。苏夜坐到胡青牛旁边，刚搭上第一个人的脉象，便皱眉道：&ldo;你吃坏了肚子，自己去找黄连服下就行了，为何要在这里浪费时间？&rdo;

胡青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胡青牛冷冷道：&ldo;看到了吧，不是我脾气不好，任谁见到这么一群活宝，脾气都很难好的起来。&rdo;

苏夜这才知道，此时胡青牛名声仅限于明教之内，尚未声名满天下。他的工作方式也不像蝶谷医仙，而像个刷经验值的民工，什么都看什么都治。由于他身边没带药材，只开出药方，让人依方抓药，因此几乎不收诊金。有些病、伤可以用内力疗治，他就顺手给人家治了。

他从吃过早饭开始，一直工作到日落时分，才闭门谢客，不见任何外人。苏夜听过这条规矩，只好陪着他治到天黑，见他不耐烦地站起身来，回到药堂内堂，便也跟着进去。

胡青牛兄妹租住药堂，不住小镇的客栈。苏夜走到窗前，往窗外看了看，见沉沉暮霭中，街上还有人散去的背影，不由笑道：&ldo;去关内繁华之地行医不好么？为何非要帮这些人看病？&rdo;

胡青牛正在喝茶，闻言叹了口气，说道：&ldo;贫苦百姓无钱看病，无钱买药，一旦病重了，只能听天由命，岂不比大富大贵人家可怜的多？二来……他们既没钱寻医觅药，即使患了缓症，也有发展成重症急症的可能。这些在医书中都实例甚少，我愿意碰碰运气。&rdo;

他又饮一口茶，才招呼道：&ldo;请恕胡某失礼。姑娘高姓大名？缘何认得我教中兄弟？&rdo;

苏夜认识杨逍，源于杨逍主动下战帖挑战；认识谢逊，是走着走着就认识了。她仍不想提及自己身份，便含糊道：&ldo;那两位近日都在中原，恰好和我遇上，相谈甚欢。胡先生同为明教中人，倍受他们推崇，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rdo;

胡青牛性格有些急躁，但心肠甚软，从小喜欢学习医术，反倒是同门师妹王难姑爱学毒术。他态度恶劣，只因忙碌终日，难以长期维持笑容。何况他若不板起脸来，只怕难以令求诊之人乖乖听话。

病人一去，他已恢复平和，笑道：&ldo;过奖了，方才胡某听的很细，姑娘医术恐怕不在我之下，何必如此自谦？你说有事相谈，那就请吧。&rdo;

胡青羊端了杯茶给苏夜。苏夜接在手中，道了声谢，才答道：&ldo;先生高明。若遇到普通伤病，我可自行诊断治疗，只因碰上极为棘手的医案，才急着前来寻找先生，希望借助你在医道上的发明创见，解决我多年心事。&rdo;

胡青牛一听疑难杂症，立刻见猎心喜，连腹中饥饿都忘了，急忙问道：&ldo;什么医案？想必一定为难至极，竟令你也束手无策？&rdo;

胡青羊低声道：&ldo;我去外面拿饭菜。&rdo;便走了出去。

苏夜本来斜倚窗边，此时走回斗室之中，坐在胡青牛对面，苦笑道：&ldo;如果有一个婴孩，在襁褓中被阴寒掌力震成严重内伤，十二经常脉、奇经八脉皆受重创，掌力附在丹田之内，难以尽除，自此体质阴寒虚弱，长大后百病缠身，可有良方相救？&rdo;

胡青牛怒道：&ldo;亏我见你医术不错，才和你对坐相谈，你竟来消遣于我。这等伤势就算落在武学高强之士身上，也难以痊愈，就算侥幸拖上几年，终会越拖越严重，最终死于非命，何况小小婴孩？婴儿脆弱至极，又不能练出内力保护脏腑，只怕没几天就死了，何来长大后一说？&rdo;

苏夜其实并未抱太大希望，可听他这么一说，依然觉得失望。她静静望着桌上油灯，半晌方道：&ldo;我并非存心消遣你。以前有位&lso;杀人名医&rso;平一指，也是这么说的……&rdo;

&ldo;平一指？&rdo;

胡青牛久居西域，对中原人物不甚了解，思索半天，记不得有位姓平的名医，只好冷笑道：&ldo;他也这么答复你，你又怎么跟他说的？&rdo;

苏夜忽然笑了，无奈道：&ldo;我对他说，我早知你连令狐冲都救不了，又何必指望你呢？哎呀，胡先生，平先生当日的表情和你现在一模一样，都很想把我赶出去，又怕我武功太高，在你们头上敲出几个洞。&rdo;

胡青牛冷冷说道：&ldo;你精通医理，当知这是不治之症。看你难受成这样，也许当真没说假话。受伤的孩子是你家子侄么？我劝你一句，就算你玄功通神，勉强延续他性命，也该早早放弃，何苦让那孩儿挣扎着活下去，受尽折磨？&rdo;

苏夜摇头道：&ldo;不是我的子侄，是我师兄。&rdo;

胡青牛大为意外，问道：&ldo;难道你入门太晚，所以比他大十几岁，还得叫他师兄？&rdo;

苏夜再次摇头，微笑道：&ldo;他比我大八岁，今年已经二十七岁，若论本门刀法，应该在我之上。而且他号令群雄，一呼百应，终年和对手斗智斗力，是京师第一大帮的总瓢把子。&rdo;

胡青羊正提着一个食盒进来，只听兄长大怒道：&ldo;你果然在胡言乱语。京城大都从来都是蒙古人的天下，何来京师第一大帮之说？这人受此重伤，被高人保住性命也就算了，如何能够练武，还练成绝世武功？&rdo;

她看了看胡青牛，暗自咋舌，笑道：&ldo;哥哥，你又为什么事和这位姑娘吵啊？&rdo;

胡青牛摆了摆手，让她别插话。苏夜并不生气，缓缓道：&ldo;我不知道，也许他的伤势激发了生命潜能，能够做出常人想都想不到的成就，也许他的求生欲望太强，拼命练功，才保住了自己的命。以我的医术，如何不知这是不治之症，难救之伤，只因他活了二十七年，比大多数人活的都要精彩。我才心生希望，期盼再出现一个奇迹。&rdo;

胡青牛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听她言语诚恳，怒气不觉又消了，思索良久，摇头道：&ldo;你二十年后来问我，说不定我能想出方法，但现在不行。你若没说假话，我给你指一条路。这人的问题在于元气大伤，体质极为寒弱，不在他得的病上。你去武当山求见张三丰，问他能不能救。&rdo;

第十三章

苏夜点头笑道：&ldo;我早有此意，只等拜见了阳教主，便去武当山走一趟。&rdo;

胡青牛又沉吟片刻，缓缓说道：&ldo;我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伤势，只好凭空想象。你师兄体质阴寒虚弱，无法抵抗寻常人能够抵抗的恶疾，武功再高也无用。他既然活到二十岁以上，想必已经患上了几种致命的病症？&rdo;

苏夜道：&ldo;从他十八岁起，我就没再见过他了，不知道他如今怎样。不过，我和他分别时，他身上至少得了十来种病，其中确有致命之疾。但病与病之间，相互冲突克制，反而导致任何一种都不能立刻致命，得以慢慢拖延下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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