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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第1页）

&ldo;你看不见，因为你实是没有至爱亲人，因而你不会伤心，你也看不见别人的亲人会哭泣伤心。你在这世上无所眷恋，竟只能靠杀人掠地来满足自己。你如今站在这锗夜城中，不为你自己悲哀，你有什么可高兴！&rdo;突迦越说越激昂。

承铎脸色铁青，一把拔出赵隼身背的长剑来，却往地上一杵，断喝道：&ldo;来人！&rdo;突迦长笑：&ldo;你能攻入我们的都城，却击不灭胡人的心志。你今日站在这里耀武扬威，千百年后在世人眼中不过是一个长了禽兽心肝的可怜虫，一个冷血的怪物！&rdo;

承铎挥剑而起，突迦仍然不止道：&ldo;你活着没有人可以爱恋，死了也没人为你哭……&rdo;承铎已一剑劈下，将他从左肩直削至右腰，生生砍为两截，内脏流了一地，横尸当场。应声而来的军士见了这情景都禁不住神色惨变。

承铎柱剑望着他尸首，一时间一片沉默。

半晌，只听东方缓缓道：&ldo;他说得不对。我曾劝阻过他们两国通商，不再抢掠，是他们自己利欲熏心，不肯接纳才有这一场厮杀。&rdo;

承铎转头看去，倘若东方眼中是愤然神色，他还可以接受这句话；然而东方眼中全是安慰之意。不待他再开口，承铎却将剑一掷，大步出门而去。

人生有时便是这样起落。前一刻还在为所得而欣喜，后一刻却在为所失而懊丧。得失的际遇，谁又说得清？

此后，承铎在锗夜城驻军七日，才兵分三部，依次退回燕州大营。

茶茶往自己和承铎住的大帐去时，冷不防就被一个人拽住了衣角叫道：&ldo;姐姐。&rdo;茶茶一看，竟然是忽兰。茶茶起疑，拉了她手作了个手势。

忽兰委屈道：&ldo;我伯父一家都搬走了，我们没找着他。阿思海带了我回来已经两天了。&rdo;她拉着茶茶：&ldo;姐姐，我现在怎么办？&rdo;茶茶想想她也无处可去，只能暂时跟在自己身边，便拉了她到偏帐里。

第二天早上，承锦沿着大营边栅，绕到医帐去。锗夜城一战，里面已满是病患。承锦溜到帐边，往里张望，东方果然在那里，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淡雅从容，手里却拿着一把精亮的锯子，正带劲地锯着手下的‐‐人腿。

那个人仿佛昏迷不醒般倒在一张案上，东方正按着他血肉模糊的小腿拉锯子，手上也沾着不知是血是药。承锦惊呼了一声，用手捂住嘴，东方听见声音，抬头看见她，温柔道：&ldo;外面等一下。&rdo;说罢，继续埋头锯腿。

承锦忙不跌地跑到外面开阔的地方，深吸了一口气。幸而还没吃早饭，不然怕要吐出来。等她好不容易把那段又破又烂的人腿快要忘掉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声音：&ldo;你跑这么远干什么？&rdo;

承锦一回头，东方已站在身后。他理着袖子，手指干净纤长，骨节带出一点刚性的线条，全然不像刚刚才按着一个人腿在锯的样子。承锦敬畏地看了他一眼，退后几步。东方道：&ldo;不至于吧，我有这么吓人？&rdo;

&ldo;嗯……我没见过那个……&rdo;

东方换上比较温暖的笑容凑上前去：&ldo;虽然这世上大多数医生都是屠夫，我却恰恰不是那一类。那个人的腿伤化脓不好，如果不锯掉坏死的那一部分，连命都保不住了。&rdo;见承锦勉强接受的表情，东方决定继续开导：&ldo;其实锯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就和锯猪腿羊腿差不多，只不过是活的……&rdo;

&ldo;好了，你别说了。&rdo;承锦立刻制止，&ldo;再说我今后连猪羊肉都吃不下去了。&rdo;

&ldo;那你找我有事？&rdo;

承锦低头想想，好象也没什么事：&ldo;那个……我为什么要跟贺大人回京去？&rdo;

&ldo;你不回京去，难道还呆在这里不成？&rdo;

&ldo;我不想回去。&rdo;承锦叹气，&ldo;茶茶都可以在这里，我也可以在这里啊。&rdo;

东方望天：&ldo;嗯……那可有点难，茶茶在五王帐里住，他们两个吃喝用度可以不避嫌疑，互相照应着。你一个单身女子，难道要茶茶伺候着你五哥，再伺候着你？&rdo;他又望向她：&ldo;你不回京去，难道十三公主就从此失踪了？&rdo;

承锦皱皱眉：&ldo;我自己能照顾自己。我不回去，过上三个月，皇兄大不了一道旨意诏告天下，我重病身亡了，还能怎样？&rdo;

&ldo;那你无籍无户怎么办呢？&rdo;东方饶有兴致地问。

承锦恼怒得很，他明明知道，非要她说。&ldo;不怎么办，就呆在这里！&rdo;

东方恬不知耻地又问：&ldo;等五王回京了你又怎么办呢？&rdo;

承锦大声接道：&ldo;我到江湖上做女侠！&rdo;

&ldo;你可知道女侠怎么做？&rdo;

&ldo;谁生下来就会么？现在开始学着做吧！&rdo;

东方终于知趣：&ldo;女侠也是要嫁人的，不嫁人的最后都混成了可怕的大魔头。这位女侠，你可切莫忘了这件事。&rdo;

承锦&ldo;哼&rdo;了一声，&ldo;嫁不嫁人，嫁给谁，我还说不定呢。&rdo;

东方淡淡道：&ldo;我说过，你答应了就不能后悔。&rdo;

承锦仰头笑道：&ldo;倘若我真要后悔呢？&rdo;

&ldo;我想你还不大了解我。&rdo;他仍是清清淡淡，不着声色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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